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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穿山甲眉头一动:“你属虎?”
王建国笑道:“姓王,属虎,还是金命。八字里占了四成金!命硬的很呐!我还是下山虎。”
要说鬼怕什么人?除了术士之外,一个是当兵杀过人的人,他们身上有杀气,一般鬼魂不敢靠近。再就是命硬的人,命太硬的人能克百物,就算遇上鬼也一样克住他。
话说到这份儿上,穿山甲再不明白王建国是专门来镇场子的人,那也就不配叫术士了。可是,穿山甲还是没吭声,在他看来有些事情,还是弄准了好。
王建国看对方的模样,心里就明白了八分,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桃木印章来:“这个物件,老哥应该是认识吧!”
穿山甲接过来一看,脸色立刻变了。那印章上没刻别的东西,只有四个字“奉旨镇魂”。
穿山甲颤着声儿问道:“老弟是天印王家的人?”
“旁支的,本家早就金盆洗手了。”王建国轻轻叹了口气道:“要是本家的掌印使在,何必这么麻烦。”
穿山甲这回信了。
天印王家是正牌的术士世家,传承的年代比一般的术门还要早。王家人很少跟术道儿上的人打交道。因为,天印王家从出现那天开始,就是公门中人,为朝廷服务。最主要的手段不是法器而是大印。
王家人虽然不一定是官,但是身上肯定配着印。
传说,在古时候,哪个地方闹邪闹得厉害,朝廷肯定会派一个姓王的人过来当官,他的官位也不固定,有可能只是个从九品小官,也有可能是个没品没阶的仵作,说不定可能是一品大员。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在那地方不多呆,最多半年就会走。为什么?就因为他们是天印王家的人,给他们一个官位,他们就能拿着大印借来皇朝气运把鬼给镇了。
这个王建国任的是校长,按行政级别来说,他这个校长跟县长平级,放到古代就是正七品。看样儿,他的话是假不了了。
穿山甲干脆坐了下来:“老弟,咱们唠唠吧!你叫我穿山甲就行,我是地先生。”
王建国指着山脚下的学校道:“这所学校建于民国,那时候还仅仅是个学堂,没有这么大的规模。解放前又重新翻建了一次,才盖成了现在的样子--三星困月。”
“啥?”穿山甲吓了一跳:“你是说三座楼中间有块空地?”
“有!应该是这样的。”王建国用三块石头在地上并了一个三角形:“不过,中间那块空地位置非常小。你不站在楼顶上是看不见的。”
穿山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当时在这里盖学校,也是为了镇邪!糊涂,糊涂哇!”
放在古代用学堂镇邪,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古代学子修身,拜圣人与其说是用学堂镇邪,不如说是圣人在镇邪。更重要的一点是,古代的学堂没有女人。现在的学校却是男女都有,纯阳之气自然会被削弱不少,想要镇邪只能在建筑上下功夫。
但是,一旦建筑阵法达不到预期的效果,那就是后患无穷。
“这地方盖学校有什么用?”穿山甲气得直跺脚:“学校外面的是水库,不是河。水不流动,阴气自然会聚集。加上水库还是建在山坡背阴的地方,阴上加阴,能不出事儿?”
穿山甲越说越激动:“这种情况,不盖庙镇压就算了。还要弄个学校出来,这不是,拿人命往里填么?”
王建国摇头道:“现在有几个人信这些?又有哪个领导会把人命案往鬼神那方面联想?这不是古代,这种事情只要按鬼神案往上报,不仅上报的人会倒霉,连领导也要跟着遭殃!”
穿山甲看着王建国愣了半天:“那你是怎么来的?”
王建国苦笑道:“原先军区想要在这儿修个兵营,负责看守水库。结果连续死了好几个工程兵,我也就被派来了。为了这里的事儿,我可以给组织上打了报告,到这儿当了校长。”
穿山甲默默点了点头:“这样吧!你带我到学校里面看看。”
“跟我走!”王建国把穿山甲带到了学校楼顶上。
穿山甲这才看见,三栋楼的楼边上都挂着一个横匾。三块匾的正面学着楼号,北面却画着像是老虎的猛兽。
“狴犴!有人把这儿当成大牢了?”穿山甲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
狴犴又名宪章,龙生九子中排行第七。形象似虎,平生好讼却又有威力,狱门上部那虎头形的装饰便是其遗像。传说,牢房上挂狴犴,为的就是看守监狱中的恶鬼,不让他们随便进出。
有人在楼上挂狴犴,守的不就是下面的那块空地么?
王建国没有接腔,指着楼下道:“你再往下看。”
穿山甲伸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座圆形的蓄水池,池子里还养着两条红鲤子。
第四十一章当年斩鬼
穿山甲沉默了片刻道:“水池子下面究竟有什么?妖尸,还是凶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双鱼镇魂的风水阵肯定是你摆出来的。”
王建国摇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来这儿之后不久,就发现三栋楼之间有冤鬼游荡。我试过几次,那些鬼根本撵不走,就算灭了,第二天也会换成别的鬼再出来……”
穿山甲不等他说完,就疾声道:“有几个鬼?怎么个走法?”
“一共七个,不多不少。”王建国用手比划了一下:“他们一个跟一个从北往南走。”
“丝--”穿山甲倒吸了一口凉气:“七鬼巡山!怕是下面不是什么好去处啊!”
王建国也跟着点头道:“所以,我才没敢去挖。就这么把他们镇在那里了!”
“你糊涂!”穿山甲气了个半死:“那是能压住的事儿么?压得太久了,下面凶气早晚得爆发。到时候,整个学校的人都得被你害死。”
王建国面色一下白了:“老哥,怎么办啊?”
穿山甲猛的一跺脚:“通!你过几天派人把墙角那边弄开一块,再把里面的那两条鱼给收了。我想办法把里面的鬼魂给引出来,弄到外面收拾它!”
王建国咬了咬牙道:“我听你的。咱们先准备着,等弄好了,我给学生放几天假。”
两个人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连夜赶到山下。带着车在县里转悠了好几天,才弄着几颗上年头的桃树。穿山甲用这些东西打了一辆囚车,又做了几个断头牌。
王建国又偷偷摸摸跑到文化局,从他们库房里弄了几件戏袍子。那年头儿,除了样板戏,不让演别的。大部分戏袍子都没收了,想弄出来,还费了一番手脚。
等这些事情做完,王建国把学校里的学生、老师都撵了个干净,自己和穿山甲动手在水边上搭了一个木头台子。两人一块做到半夜。
王建国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该动手了?”
“弄吧!行不行都这么回事了!”穿山甲狠狠一跺脚,从木头台子下面抽出一串脚镣子,拖在地上一步步往楼边上走。
故意的扭动着手腕子,让铁链在地上上下乱蹦,硬是把在石头上敲出来一串串火星子。更怪的是,铁链跳动的叮当乍响中还能清晰的听见穿山甲的脚步声响。
脚步声,铁链声,交错着向楼道缺口接近时,一股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也油然而生,那仿佛就像是一个刽子手提着枷锁信步走向待宰的囚徒,他每走一步都代表着对方的生命在缩短一分,恐怖的杀气几乎可以让人。
穿山甲走到墙边上,故意停了下来,给王建国低了一个后者。飞快的跑了过去,把事先准备好的托盘,顺着砸开的墙缝塞了进去。
盘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一碗白饭,一条鸡腿和一壶老酒,吃食下面还填着三张黄纸。
“断……断头饭……”院子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声音刺得人耳朵一阵阵发疼。
王建国扯了脖子喊了一句:“黄泉路上无客栈,吃饱上路啦--”
他这一声之后,两个人明显听见院里有人再往后躲,嘁嘁喳喳的声音一下子挤到了墙角上。
穿山甲看火候差不多了,一抖手把链子顺着墙洞给甩进了院里,等他再把铁链抻出来的时候,链子那头已经锁住了一个索索发抖的冤魂。
穿山甲上千一步,把对方给踩在了脚下,从腰上解开红绳将阴魂捆了个结实。马上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断头牌,插在了鬼魂背后:“快点镇住他!”
王建国手脚麻利的掏出大印,卯足了劲儿往断头牌上盖了下去。
大印跟断头牌接触的刹那间,断头牌上忽然冒出了一股青烟,刚才还在拼命挣扎的冤魂,在大印落下去之后,忽然间像是被打散了灵识,痴痴傻傻的跪在原地不动了。
穿山甲把鬼魂架了起来,强行塞进了停靠在墙边的囚车。鬼魂也自动的半蹲在了囚车里,只留着一个脑袋伸在车外。
穿山甲这才松了口气:“就这么干!弄下一个。”
两个人一连弄出来六个鬼魂之后,穿山甲的铁链却怎么也勾不着最后一个鬼魂了。他连续甩了十几次铁链才转头问道:“你确定,那些鬼魂一回就出来七个?”
“肯定错不了!”王建国咬着牙:“要不,我进去看看?”
“不行,现在不能进!”
穿山甲从戏袍子里翻出来一套红色的坎肩劈在了身上,装成一副刽子手的打扮,一手抄起一把鬼头刀:“用你的大印把院子封了!咱们先去把这几个冤鬼弄了再说。”
王建国把大印用红绳拴好,吊在墙洞上面。转过身跟穿山甲一前一后的把囚车推到木台边上,拉开车门伸手从里面拽出来一个鬼魂,提着他走上了木台上。
早就站在那里的穿山甲,抡起鬼头刀对准鬼魂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对方的首级,紧跟着咚的一声落在了木头台子上,顺着台阶弹了两下才滚落在水里,
那颗脑袋,正像是一个劈开的葫芦在水里一上一下的起起伏伏。没了人头的鬼魂,紧跟着化成了一缕缕的青烟,飘散在空中,只剩一件衣服还平铺在木台上。
穿山甲擦了一下脑门上冷汗:“快点下一个!”
王建国伸手去抓第二个鬼魂时却忽然抓了空,等他回头再看的时候,那辆囚车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拉着正在飞快的往回跑。
王建国一着急,不由得撒腿追了上去。
穿山甲也是一愣提着刀追了几步,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别追了!别追了!你……”
他连喊了几声都没喊住王建国就知道事情要糟,干脆把手里的鬼头刀往王建国身上扔了过去,离着五六米远,把对方砸了个跟头。
好在那把刀也是他们用桃木打出来的,要是一把真刀,王建国当场就能被砍成两截。等他爬起来之后。他刚才追得囚车已经轰隆一下撞在了墙上,挡在囚车后面的木栏杆当时就被撞断了两根,被困在里面的鬼魂,一个个的顺着墙洞退回了院里。
穿山甲也已经跑到了他前面,推开囚车一步跨进了墙洞:“你在外面接应我!”
等王建国追到跟前时,却听见院子里面传出来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那股渗人惨叫声中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的动静。
王建国刚想低头看看院子里面怎么了,墙上被他凿开的那个窟窿却猛地被什么东西堵了。
“老哥儿!”王建国明显看见堵住窟窿的是一个人脊梁。
说是脊梁,不是后背,那是因为那人背上已经被什么东西抓成了肉条,脊梁骨一根根的就那么露在外面。要不是那人腰里还挂着一串绳子,王建国根本就看不出那究竟是谁。
王建国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往后一拽,拽出来的却只有一根躯干。
穿山甲的四肢和脑袋全都没了,断口上全是一丝丝的肉条,看样他的身子是被什么东西像是“五马分尸”一样,给生生扯了下来。
“老哥呀!”王建国当时就懵了,他没想到穿山甲进空院还不到一分钟的功夫就被活活撕了。脑袋一热当时就想往里冲。
可他还没抬脚,就听院里有人喊道:“别上当,那不是我!你赶紧把墙堵上,三天后再来,我要是不出来,你就走吧!把学校也弄走,这里不能呆了!”
“老哥?”王建国能听出来那是穿山甲声音,可是喊话的人要是穿山甲,他手里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儿。
鬼魂被打散不会出血,他眼前的尸首明明就是鲜血淋漓啊!
喊话的是鬼!
王建国一下明白了,穿山甲已经死了,可是他的魂儿还在跟对方死斗。
事情到了这步,王建国已经没法再参合了,只能按穿山甲的吩咐堵了墙洞。
刘耗子把故事讲到这里才停了下来:“我爷爷就这么死在那里了!”
我跟老陈对视了一眼,转头问道:“这些事儿,你是听谁说的?王建国后来又哪去了?”
刘耗子要了根烟:“是听我的爹说的,我爹是听王建国说的。其实,这个故事根本就没说完。”
刘耗子说道:“听我爹说,王建国后来下山了,到我家哭了好大一阵,一个劲儿的说对不起我爷爷。给我爹留了不少钱就走了,那以后再没回来过。”
我问道:“那他没说,三天后去没去看过你爷爷?”
“说了!”刘耗子抽着烟:“他说从楼上往下去看的,空地里就剩一副胳膊腿儿和一个脑袋,尸首是他给收的!”
刘耗子继续说道:“我爹说,王建国把尸首送回来之后,他晚上就看见我爷爷回来了。我爷爷全身上下血淋淋坐在炕上,拍着炕沿子告诉我爹,他没斗过那些恶鬼,被鬼给坑了。”
“嘱咐我爹,别想着给他报仇。说我爹连他一半的本事都没学到,给他报仇就是找死。能把那个鬼窝给看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立刻追问道:“怎么看?”
“就是多去看看挡空地的那堵墙,发现有裂缝,就赶紧从炕洞底下弄出一件东西来烧了,用灰儿搅合黄土把裂缝给堵上。直到遇上能收拾那些恶鬼的人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