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在等的人应该如同虚静子占出的结果一样,盘月食天,而真正可以做到三界独尊无人能匹的人,自始至终都不是嬴政,而是芈子栖!
我再次踉踉跄跄的向后退几步,撞在天师亭的柱子上,闻卓见我如此慌乱,很诧异地看着我,我缓缓抬起手,目光落在那被秦一手切断的断指上。
脑子里回荡着嬴政那些到现在我还是不太明白的话。
如今你对错不分,善恶亦不分!
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之前重来都没曾有过的想法。
秦一手不断我指,我就不会离开大山,我不离开大山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忽然间我真的分不清对错和善恶,我唯一能肯定仅仅是我是秦雁回,我要不惜一切保护越千玲,不管谁救回芈子栖最后都必须拿回越千玲七窍玲珑心中的魂魄,那会要了越千玲的命,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谁伤害到她。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快步走到虚静子的面前,大声让他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如炬的看着他,极其严肃地说。
“最后一件事,我命中注定有一宿敌,是谁我也不知道,奇门通三界,此人无论鬼神都在三界之内,我要你给我占出此人的名字!”
虚静子见我表情如此凝重,不敢怠慢,以我的命格反推,我要他占出黄爷真正的名字,不然我处处掣肘于人永远都是被动的被支配和摆布,虚静子以奇门法术和奇门术数同时起局推演,这一次他用的时间和精力明显比之前要久和吃力。
闻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亭子外面,我看见他又在抬头看天,之前还明月当空,现在滚滚黑云袭涌而至,遮天蔽月整个山顶一片漆黑,山风四起呼啸而过,我也抬头看天突如其来的风起云涌似乎真如同闻卓所说,不是太对劲。
虚静子收手抬头,我心里暗暗提了起来,有些兴奋和紧张,看他样子已经占出结果,我让他马上在纸上写出来,可虚静子刚一执笔,忽然间狂风大作,天际传来滚滚雷声,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
我看见闻卓在外面掐指算着什么,然后很诧异地抬头张望,我也没太留意,催促虚静子快点写出来。
虚静子的笔落在宣纸上,墨汁透进渲染恣意的四处扩散,我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中的笔,下笔这么久可虚静子始终没有写下去,我发现他的手轻微的抖动,连握笔的姿势都不太一样。
抬头看他发现虚静子满脸通红,手臂上青筋暴露,似乎是用尽全身所有的气力,可也未曾让那笔移动分毫。
咔嚓。
一声断响,虚静子手中毛笔应声而断,我惊讶地看着他手中剩下的半截毛笔,若是别人还能说天机不可泄,虚静子用奇门通三界占出黄爷的名字,三界之力让虚静子不能写出这个名字,可我在此烧檄文讨伐三界,当日三界平息而归,断不会再敢阻碍我所问之事。
我让虚静子再拿另一支笔继续写,可结果依旧是再次断成两半,外面风声凛冽,天际雷光电闪越来越密集,我快步走到亭子外面,闻卓见我出来很诧异地说。
“果然是天象有异,刚才我算过,居然有人节制九霄三十六天,掌雷霆之政,借三界之力在困锁此地。”
“你前世是雷部正神,有你在此,九霄三十六天会听令其他人?”我大为不解的问。
“那也未必,事实上几天前你就在这里下檄文讨伐三界,莫说九霄三十六天,三界都平息而归……”闻卓眉头皱的很深,吐掉叼在嘴角的草根疑惑地说。“居然除了你之外,还有人能赦令三界?!”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到底谁这么大本事。”
我说完转身回到亭子里,随手拿起一支笔,咬破中指抹血于笔身之上,递给虚静子。
“你安安心心把名字给我写出来,今日若有人敢阻拦,神挡诛神,佛挡杀佛。”
我回到亭子外面,从身上拿出五张符箓,分别把指头的血抹在符箓上,再各自贴在天师亭的四方,手持最后一道符箓站在闻卓旁边,双指夹符,大声口念道咒。
九天阳阳,飞剑神王,破禄三台,威摄四方,黄神勾天,翼德亡神,天摧倒地,裂海随文。汝等速退,奔雷奉行。
咒完符燃我扬符而起,亭子四周的符箓顿时一道金光连城一片把天师亭包裹其中,九霄之上滚滚电闪雷鸣顿时销声匿迹,四起的狂风也顷刻间停了下来。
我刚想说话,忽然天际狂雷万顷,无数道雷电划破天际而降,我已经封推雷部神君,没想到还敢降下天雷,而且是万雷齐发,虽然不敢劈我和闻卓,但全部不偏不倚劈在天师亭上。
虽然有道法金光所阻挡,但我贴在天师亭四周的符箓明显抵挡不住万雷所袭,纷纷燃烧起来等符箓烧烬,金光一灭无数雷霆齐齐劈在亭中虚静子的身上,瞬间化为一抹焦灰。
我大吃一惊,身边的闻卓也震惊的呆立,很明显有人不想虚静子写出黄爷的名字,最让我震惊的是,这个人的道法修为高我不知道多少倍,否则不可能连我用帝血所启的道符发咒都能破去。
我连忙回到亭子中,虚静子已经是一抹焦灰,那石桌上的宣纸散落一地,我蹲在地上到处找寻,终于找到虚静子写出的名字,看了一眼后,表情说不出的疑惑,整个人无力地站起来,靠着柱子坐在亭子里。
闻卓走进来,我抬头看他,把手里的宣纸递过去,然后和他对视一眼,闻卓拿着宣纸看了半天,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不语的和我相对而坐,宣纸被他放在石桌上,我们默不作声的看着上面,表情很混乱。
第五卷 了却君王天下事
第1章 清风庵
虚静子留在宣纸上的是一字。
不过我和闻卓都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字的起笔,虚静子最终也没能把黄爷的名字写出来,我以帝血加持的笔在他手中也仅仅能写出一笔,不管黄爷是谁,此人的名字起笔应该是一横,古啸天曾经说过,黄爷我们一直都认识,可见此人是我们熟知的人。
闻卓的面色很焦灼不安,目光落在亭子中那堆焦黑的印记上,虚静子被天雷轰顶而亡,瞬间仅剩下一抹焦灰,我看得出闻卓的眼神多少有些惋惜,我想起之前虚静子为何会怕成那样,他精通奇门,三界皆可占,他能占出自己还有十年阳寿,又岂会占不出我让他写的这么名字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天命难欺!我为此让虚静子断舌不语,原本是想他祸从口出保他一条性命,到头来居然是我活活逼死了他,虚静子知道此人的名字说不得也写不得,可当时我以死相逼,他多半也占到横竖都是一死,此劫他是躲不过的。
我的面色比闻卓凝重,我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闻卓看我不语,知道我心有懊悔,坐到我身边劝慰,天意难违并非是我一意孤行,若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也不会苦苦相逼让虚静子赔上性命。
入土为安,到头来我连虚静子一副完整尸骨都聚不齐,在天师亭边挖坑埋了仅剩的焦灰,天雷轰顶是无妄之灾神形寂灭,我想超度虚静子也是枉然,默不作声的站了很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造物弄人,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虚静子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不过事已至此你也不必纠结。”闻卓站到我身边声音低沉的说。“此人能在你我二人面前,赦令三十六天神雷,破你的法咒道符,可见绝非等闲之辈,虚静子持你帝血之笔都写不出这个人的名字,足以见得是此人道法高过你太多,就算让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你又能如何?”
闻卓说得很对,想起虚空子在山顶那句话,执念太深最后就变成怨念,我何尝不是因为如此才白白搭上虚静子一条性命,上龙虎山拿玉圭是为了阻止魏雍开启幽冥之路,不管是黄爷有意引我来此,还是单纯为了保护越千玲,当务之急我唯一该全力以赴做的事是要拿到玉圭。
回头看了一眼埋葬虚静子的土丘,很歉意和懊悔的叹口气,十年阳寿因我一己之念断于我手,对错不分,善恶不分!嬴政说我的现在细细回想一点都不言重。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没说话,闻卓见我面色沉重估计也知道我心里不好受,默默跟在旁边一路无言,等我们回去刚好天亮,虚空子等在门口,见我和闻卓回来,仅仅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抱拳向天师亭方向稽首,道了一句无量寿福,他师兄弟三人习练道家五术中的占,虚空子能占人心已入化境,又岂能占不出虚静子灰飞烟灭的结果。
“居士举得起重于天地的怨念,却举不起你一己私欲,害人害己非道法正统。”
若是三天之前虚空子此话定会让我冷言反驳,现在我自知罪孽深重,低头不语诚心忏悔。
“居士也不必过于自责,生死有命皆有定数,虚静子命中或许当有此劫,他遇到居士就注定在劫难逃,经此事望居士能弃恶从善,重归大统再莫轻言杀戮。”
我无言以对,向虚空子稽礼悔过,刚好其他人也收拾好东西出来,我昏迷三天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上龙虎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现在才过了三位虚字辈的迎客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