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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大约有两英里半。”马奇班克斯上校说。
  佩蒂格鲁·罗宾逊先生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
  “当然你们可以坐车去,”公爵夫人说,“我自己也会去。”
  “你自己吗?”弗雷迪(1)先生问,“我说,你不介意被盯着看吗?”
  “是的,弗雷迪,这有什么问题吗?”公爵夫人问。
  “哦,”弗雷迪先生说,“我的意思是,这里到处都是社会党人和卫理公会派教徒……”
  “如果他们是卫理公会派教徒,就不会在教堂里出现。”佩蒂鲁格·罗宾逊夫人回答道。
  “为什么不会?”弗雷迪先生反驳道,“我敢打赌,如果有什么热闹可看,他们肯定会去的。这么说吧,葬礼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乐子。”
  “当然,”佩蒂鲁格·罗宾逊夫人说,“每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都负有责任,不管他的私人感觉如何——尤其在今天,人们如此散漫的时候。”
  她说完瞥了一眼弗雷迪先生。
  “哦,罗宾逊夫人,你不用顾虑我。”这个年轻人温和地说,“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些讨厌的家伙把事情弄得很不愉快,那么大家不要责怪我。”
  “什么人想责怪你,弗雷迪?”公爵夫人问。
  “我只是这么说说。”弗雷迪先生说。
  “莫伯斯先生,您怎么想?”夫人问道。
  “我想,”律师说,同时小心翼翼地搅拌着自己的咖啡,“您的想法是极好的,这也会让您保持良好的声誉,亲爱的夫人,但是阿巴斯诺特先生对您可能会引来——呃——不愉快的公众关注的顾虑也是对的。呃——我自己也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我不认为我们的信仰会要求我们在这种悲伤的情况下仍然出去惹人注意。”
  帕克先生想起了墨尔本勋爵的一句格言。
  “但是,”马奇班克斯夫人说,“就像海伦刚才说的,这有什么问题吗?没有任何人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情,这里有一个愚蠢的误解。我不明白为什么想去教堂的人不能去教堂。”
  “当然不是这样,当然不是这样,亲爱的。”上校热心地说,“我们可以这样去,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进去,在布道之前出来。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不管怎样,这向大家表明了我们完全相信老丹佛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亲爱的,你忘啦,”他妻子回答道,“我答应过玛丽在家里陪她的,这个可怜的孩子。”
  “当然,当然——我怎么这么蠢,她现在怎样了?”
  “可怜的孩子,她昨天晚上几乎没有合眼,”公爵夫人说,“或许早上她可以稍微睡一会儿。这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说不定可以因祸得福呢。”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说。
  “亲爱的!”她丈夫紧张地接了一句。
  “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收到伊佩先生的消息。”马奇班克斯上校赶紧转换话题。
  “是啊,”莫伯斯先生嘟囔着,“我还指望着他能对公爵产生影响呢。”
  “当然,”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说,“他必须说实话——为了大家着想。他必须说出他当时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如果不说,那么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哎呀,侦探不都是这么想的吗?”
  “他们干的就是让人不领情的苦差事。”帕克先生突然插了一句。他好久都没说话了,他的声音吓了大家一跳。
  “哦,”马奇班克斯先生说,“我希望你能立刻收回这句话,帕克先生。或许这句话会让真正的谋杀者——罪犯——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不一定,”帕克先生说,“但是我会尽力把他抓住的。另外,”他咧嘴一笑,继续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或许我会获得一些帮助。”
  “谁会帮助你?”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问。
  “她的小叔子。”
  “彼得?”公爵夫人说。“帕克先生在哄着大家玩吗?”她又加了一句。
  “不,当然不是。”帕克先生说,“温西如果不是懒惰的话,会是英国最棒的侦探之一,只是我们常常找不到他。”
  “我已经给阿雅克修(2)发了电报——是留局待领电报,”莫伯斯先生说,“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去那里。他临走之前没说什么时候回英国。”
  “这个奇怪的家伙,”弗雷迪直率地说,“但是,他会回来的吧?我的意思是,如果老丹佛出了什么事,你看,他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对吧?”
  这段话之后就是一片可怕的沉默,直到一阵手杖点击地面的咔嗒声清晰地传来。
  “我想,是彼得回来了。”公爵夫人说。
  门被轻快地打开了。
  “大家早上好啊,”进来的人愉快地喊道,“大家好吗?你好,海伦!上校,你去年九月欠我的两先令六便士到现在还没还呢。早上好,马奇班克斯夫人!早上好,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哦,莫伯斯先生,您不觉得这种天气真是糟糕透顶吗?弗雷迪,坐着,不用站起来,给你带来麻烦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啦。帕克,老家伙,你是多么值得信赖的家伙啊!总是现身于麻烦中对大家负责,就像是好用的万金油。我说,大家都吃完了吗?原想早点儿起床的,但是我睡得呼呼的,以至于本特都没有勇气把我叫醒。我本来打算昨天夜里就来打扰你们的——我们凌晨两点才到达,但是我想如果我这样做,你们肯定不会欢迎我的。呃,你说什么,上校?从法国飞往英国的维多利亚航班——从伦敦东北部到诺萨勒顿(3)——余下这段路该死的真难走,而且轮胎还被扎破了。‘贵族之家’该死的床铺很不舒服。我想我是不是还能幸运地吃到这里最后的一根香肠。什么?在一个传统的英国家庭里,周末的早餐桌上居然没有香肠?上帝保佑,这个世界怎么了,呃,上校?我说,海伦,杰拉尔德在做什么?你居然让他自己待着,你知道他经常会搞点儿恶作剧。呃,大家怎么了?咖喱?哦,谢谢!老家伙。不要这么小气嘛,我已经连着赶了三天的路了。弗雷迪,把面包递给我。请原谅,马奇班克斯夫人?哦,是的,科西嘉岛真是让人着迷——腰带中别着短刀的黑眼睛的年轻小伙子,令人快乐的漂亮小姑娘。每到一个地方,老本特经常会喜欢上一个小旅馆老板的女儿,你知道,他是个非常容易动感情的人。你们从来没想过,对吧?啊,老天,我实在太饿了。我说,海伦,我本来打算从巴黎给你带些中国绉纱衣服的,但是帕克赶在我前面闻到了血腥味,我们收拾好东西,就赶紧回来了。”
  佩蒂格鲁·罗宾逊夫人站了起来。
  “西奥多,”她说,“我想我们也应该准备去教堂了。”
  “我来叫车。”公爵夫人说,“彼得,我非常高兴见到你。你一声不响就走了,可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请按铃叫仆人。很遗憾你没有及时赶到见到杰拉尔德。”
  “哦,没关系,”温西勋爵愉快地说,“我可以到关押的地方去看他。你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一个人去看他会方便得多。可怜的波莉(4),她现在怎么样?”
  “她今天可不能被打扰。”公爵夫人果断地说。
  “我可不会这样做,”彼得说,“让她自己待着吧。今天我和帕克有高强度的工作要做,他要给我看那些带有血迹的脚印——很好,海伦,那不是誓言,而是关乎性质的形容词。我希望这些证据还没有被清洗掉,还没有吧,老家伙?”
  “当然没有。”帕克说,“大部分都在花盆下面。”
  “把面包和果酱递给我。”温西勋爵说,“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我听听吧。”
  去教堂的那一伙人的出发着实形成了一种温情的氛围。马奇班克斯夫人起身上楼去告诉玛丽彼得回来了。上校点燃了一支大雪茄。弗雷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推着皮革扶手椅来到炉边坐下来,把脚搁在铜制火炉围栏上。帕克则站起来走了一圈,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喱。
  “我想你已经看过报纸了吧?”他说。
  “哦,是的,我读了关于审讯的那一段。”温西勋爵说,“请原谅,我不得不说,这件事实在办得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