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是知道你会出事,出现在那里……”韩煜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你没发现他好像是在等着什么吗?”
韩煜的感觉我也有,我一边重新帮韩煜清理伤口,一边很疑惑地回想当时的情形,不过太匪夷所思,当时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饭桌上还摆放着酒菜,想必是韩煜原本准备给我过生日的,今晚让我对眼前这个一直嗤之以鼻的神棍完全刮目相看,曾经一笑而过不相信的鬼神之说重新颠覆了我的认知。
“之前一直当你是神棍,从来没问过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开一个寿衣店?”我给韩煜倒酒笑着问。
“我无父无母是在阴庙长大的,什么也不会,不干这个我还能做什么。”韩煜不以为然地笑着回答。
“阴庙?什么是阴庙?”我好奇地问。
韩煜告诉我,所谓的阴庙,从字里行间就能领悟出意思,庙宇按照阴阳分两种,庙里供奉的主神如果有正式神格的话就是阳庙,反之,阴庙里供奉的却是没有神格的,大多是死于非命的孤魂。
古以死而无后称厉,因无后嗣奉祀的鬼魂,生活无定便成为厉鬼作祟害民,通常厉鬼供奉在阴庙,尊称为大众爷。
韩煜见我似懂非懂,用直白的话告诉我,阴庙供奉的有很多种,之前乱世因剿贼平乱而战死者供奉在义民庙,以嘉许其义行,凡因修路、建筑、迁墓所挖掘出土的无主骨骸,或有无名尸则集中供奉,称为有应公庙,如为无主女尸则集中在姑娘庙,以示男女有别,海上浮尸则称水流公。
韩煜从小就在阴庙长大,耳闻目染的都是祭祀有关的事,难怪他会开寿衣店,我问他关于道行的事,韩煜说是收养他的阴庙住持教他的。
“银月呢?”今晚让我重新认识的还有这条浑身雪白的狐狸。
“主持说我是被遗弃在阴庙门口,银月就一直守在我旁边,我从小就是和它一起长大的。”
韩煜回答完后示意让我坐下,看了我半天若有所思地问。
“你……你最后手臂上的火焰是怎么弄出来的?”
“我还想问你呢?”我也疑惑地看着他好奇地问,“我就是拿着你给我的道符,道咒也是你教我的颤鬼咒,我都不明白怎么就起火了,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多,我怎么会有你桃木剑上的火?”
“你那个不是,我桃木剑上的是道法修为所赦令的三昧真火,而你身上的是冥火。”
“冥火?!”我一愣大为不解地问,“有什么不一样?”
“你听过阴间有刀山火海的说法吗?”
我点点头。
“你身上今晚燃烧的冥焰,传闻中阴间的火海就是这种火焰。”韩煜深吸一口气疑惑地说,“我是没有亲眼见过,毕竟能见到的都是鬼魂了,道家典籍中记载,冥焰能燃六道众生,除一切恶障,但凡在冥焰之下灰飞烟灭永不超生,可居然伤不了你。”
我告诉韩煜我七岁那年被送到过太平间,依稀记得有人看过我,年纪并不大可样子已经记不起来,那人好像也在我面前烧了一道符,而且还在我肩膀留下了印记,今晚出现的火焰,就是从那印记窜出来蔓延整个手臂的。
韩煜听完说让我脱掉衣服,他想看看那印记,当我把左臂上的疤痕露在他眼前时,韩煜目瞪口呆地慢慢站了起来。
“怎么了?”我看他表情如此震惊,诧异地问。
“这不是什么疤痕,这是道家不传之秘的最上乘道法,护身结界印。”韩煜微张着嘴大吃一惊地说,“能驱使冥焰的并不是你,而是给你这个印记的人,真是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道法如此高深的人。”
第064章 尸骸人偶
韩煜说开鬼门关后的这个月是鬼月,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一次不成想必还要筹划下一次,叫我这个月务必小心,没事不要随随便便离开忘川小栈。
我第一次这么听韩煜的话,半步都没离开过店铺老老实实地呆了三天,我接触的死人比活人多,所以根本不存在结仇之类的事,若真有争执纠纷,首当其冲能让我想到的只有太子,可韩煜一口否定太子不会这样做,即便太子存心找茬也犯不着用这样的邪术。
那剩下的就只有案件,我隐约感觉到我应该是查到了什么关键的秘密,有人不希望我再查下去,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心云杜若,我都险些枉死,不知道她会不会有危险,整整一个上午坐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她。
我刚抬头竟然就看见云杜若从车上急匆匆走下来,见她还安然无恙心里多少有些踏实和放松,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她打断。
“上车,有命案!”
我都来不及和她寒暄,感觉她的气还没消,反正语气很冰冷,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跑来找我,多半是屠夫的意思,我刚出门韩煜就跟了上来。
“算了,中元节这个月我还是跟着你好点。”韩煜心有余悸地小声说。
上车后云杜若一本正经,也没有过多的话,神情严峻地告诉我,案发地点是城外的听泉山庄,这地方我听说过,是一处休闲娱乐的山庄,因为建立在湖中,岛上以风光宜人而著称。
案发的经过是,有人在听泉山庄组织同学会,负责主持这次聚会的是向忠义,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耳熟,云杜若告诉我,向忠义是厅长,平步青云的高官,多次来局里检查工作,听云杜若这么一说我想了起来,好几次在局里还见过他几次。
“向厅长怎么了?”
云杜若简短地说,向忠义在致辞后感觉有些不舒服,就回房间休息可再没有出来过,负责打扫房间的服务员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有大摊血迹从向忠义房间的门缝流淌出来,然后就报警,屠夫已经安排人赶过去。
听泉山庄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坐落在湖心小岛依山傍水,进出都必须通过一座桥,我们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封锁,向忠义的房间在山庄客房的四楼,等我们到房间门口,发现凌国栋和其他人的脸上都很凝重和诧异。
从房间里流淌出来的鲜血蔓延到走廊的地毯上,大片大片是触目惊心的猩红,隐约能听见房间里有声音传出来,我感觉有些耳熟,往前走了一步,隔着门仔细听了一下后,脸上顿时一片苍白。
……
盟山誓海防中变,
薄命红颜只怨天。
……
这是《鸳鸯冢》,曾经脍炙人口的曲目如今已经变成催命曲,我推了一下门发现是紧锁着,云杜若也听到,知道事态严重,叫服务员开门才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技术部的人费了很大的力才把门打开。
里面一片漆黑,刚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脚下有湿滑粘稠的感觉,房间的黑暗中传出抑扬顿挫的女人吟唱的声音,我在黑暗中摸索到房间的电灯开关。
我按下去在房间明亮的那刻,所有人都被房间里的景象吓到,一具悬挂在房顶的尸体,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具血肉淋漓的骨架,被线串连在一起,如同一个牵线人偶般在我们眼前,伴随着那令人胆寒的《鸳鸯冢》,恣意地舞动着身体,骨骼之间撞击的声音让每一个人毛骨悚然。
云杜若离那具骨架最近,吓得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刚好撞到我怀里,我从后面搀扶着她,感觉她的身体都在发抖。
砰!
有人摔倒的声音,我转头才看见倒在地上的楚天启,像他这样淡定的人都被吓到,跌倒在地上,我这才留意到房间的地板,我们完全是站在血泊之中,以至于楚天启站起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宛如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