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槌接触鼓面的那一刹那,我感觉身体里的某种意志通过鼓槌传达给了鼓面……在敲下的那一瞬间,鼓面先是静默了一下,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咚’声,一下子从鼓面传出,在这山腹中的山门一下子如同一声惊雷一样回荡不已。
“啊,这鼓声……”在鼓声响起的刹那,我听见白长老失声喊了一句,却被珍妮姐扯着衣领,一把拖到了她的身后。
在这一声鼓声之后,我感觉我的意志仿佛流动到了鼓里,一个声音不停的盘问我,还是想继续坚定达成心中之事吗?而我心中的热血未冷,而是更加的沸腾,当然要,为什么不?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举起鼓槌,又是一下重重的敲了下去。
和前一次的感觉一样,又是自己的一股意志能量传入了那面大鼓之中,接着,一声更加宏大的‘咚’声,从鼓中传出,仿佛爆炸性的力量,再一次传遍了整个雪山一脉。
我高高在上的站在平台之顶,我看见下方那些仿佛静寂了很久的建筑物中开始涌出大量的人……雪山一脉的人,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我!
在这个时候,我的整个灵魂都响起一个声音,还有更坚定的决心吗?
我的眼前也恍惚了,出生时的重重劫难,少年时的寂寞修行,成年时的次次别离,到后来生死的冒险,追寻师父的悲伤脚步……我的心一次次的被锤炼,我从小被放进心中的一颗道义种子,老李一脉人的血脉,我从不敢忘,从不敢违背,而在这一刻终于完全的沸腾。
我的灵魂在嘶吼,当然有!我的人也几乎同时嘶吼了一句:“当然,我辈当一去无悔!”
嘶吼间,我手中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这一次的声音更大……我感觉到雪山一脉的整个山门都随着这鼓声在颤抖……这一次,不仅是那些建筑物里涌出了大量雪山一脉的弟子。
我看见那些幽深的洞穴,仿佛已经落满了尘埃,锁闭了通往外界之门的洞穴中也走出来一个个白衣飘飘的人影……
这就结束了吗?不……我心中有一腔热血刚刚才达到最沸腾的顶点,我的灵魂在这一刻被燃烧,才感受到火热的温度,怎么能够停下?我常常在想,那些英雄怎么能有勇气在最后一刻无怨无悔的牺牲,怎么能有如此的气节。
在这种时候我终于完全的体会到了他们的心境,我辈不悔!
所以,我的鼓槌再一次重重的落下,我看见在那边白长老急急的跺脚,想要过来阻止,却被珍妮姐牢牢的拉住,而珍妮姐看向我的目光也第一次充满了一种惊奇。
可是,我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我只有自己的一腔心情想要发泄,想要追寻,我在表达自己无尽的坚定。
‘咚’‘咚’‘咚’鼓声一次次的在这个山门中响起,一声比一声更加的震撼……我感觉师父,师叔,我的伙伴们他们全部的力量都在我身上汇聚,我狂吼了一声,这一次鼓槌落下的更加激烈,变成了‘咚咚咚’这样连续不断的鼓声。
整个山门都被这带起巨大音波的鼓声震动,仿佛是轻微地震一般的在轻轻晃动了,而原始古朴的山门洞顶,也‘簌簌’的落下了一些烟尘。
到这个时候,白长老反而不阻止我了……只是叹息了一声……我却仿佛不知道疲惫。
在这一刻,我看见下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我,我师父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了笑容……充满而来骄傲,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更加坚定的坚定。
在这个时候,一声苍老冷淡之极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那声音一下子就压过了鼓声。
“好了,祈愿鼓敲破极限……洞开地下秘穴……闯过,这雪山一脉从此就属于这敲鼓的小友。”
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一波三折
虽然这个老者冷淡的声音是那么清晰,甚至看似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声音就盖过了如此的鼓声……但在激昂的情绪中,我也听得不是太清楚。
只是听到了极限,地下秘穴,闯过,属于我这几个关键词,心中就已经震惊不已……可是,是到极限了吗?我的鼓槌还在落下,却感觉手下一空,大鼓也没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
我这才想起来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然后目瞪口呆的发现,这面祈愿鼓的正中竟然被我给敲破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口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鼓面,周围尽是裂纹。
“陈承一,你他妈想干嘛?你打声招呼可以吗?耳朵都给敲聋了。”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肖大少愤怒的脸,雪茄都落在了地上,被他拣起来又重新的叼在嘴边了。
换以前很难想象肖大少会有这样的动作,一支掉地上的雪茄还会拣起来,现在倒是做的随意,我想跟着大老粗陈承一久了,肖大少这个翩翩贵公子也被成功的同化了。
不过想着刚才他鼓励完我,还来不及走开,就被震耳的鼓声给镇住,然后差点被震晕的样子,我就好笑,激动之下,我拿下嘴角烟嘴已经被我咬湿的雪茄,和肖大少嘴角的雪茄碰了一下,大喊了一句:“别计较,先为胜利干杯吧。”
“哈哈……”肖大少自然不会和你计较,有些得意的熊抱了我一下,嚣张的朝着下方吼了一句:“看见没?祈愿鼓只能三声,陈承一,记得,是陈承一直接给敲破了,敲了多少声你们记得吗?”
肖大少这‘风骚’的性格,真是嚣张的没边儿,我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吗?而我师父却也忘记了这样的低调,开始得意的大笑,接着是一群人的欢呼声。
我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心中这种坚定必将伴随着我一往无前。
而在这时,珍妮姐忽然咳嗽了一声,然后喊了一句:“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鬼叫什么?”大家一下子愣住了,却见珍妮姐朝着后方走去,然后对着一个声影,带着一点儿恭敬,微微一拜的叫了一声:“掌门。”
雪山一脉的掌门,我这才想起刚才那个苍老冷淡的声音,肖大少一打岔我差点儿给忘记了。
我放下手中的鼓槌,转身朝后看去,这才看见,一个干瘦却显得无比高大的声音就站在这个平台之后洞穴的入口处,他一头白发很长,但是凌乱,而且有些脏的打着结,却意外的不油腻。
他也穿着和雪山一脉普通弟子同样的白色麻制长袍,只不过上面布满了灰尘,看得出来怕是有好些日子没换了,我几乎差点看成是灰色的长袍了。
“比我师父还不爱干净。”这就是我对雪山一脉掌门的第一印象,再看……发现,这个老人的面目有一种清癯却睿智的感觉,不像一般的高人,就比如吴天这种,会刻意利用自己气场的影响,让人记不太住他的样子。
而且这个老人也没有刻意散发出任何气场,站在那里,就真的像一个普通的老人。
但是,那种天地和谐之感,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这是修者到了一定的境界,自然有的感觉,就像一个人会有眼睛鼻子耳朵那么自然……这种和谐之感连普通人也感应的出来,就是觉得看着他站在那里舒服。
这应该是一个层次更高的高人吧,毕竟珍妮大姐头是一贯的张扬嚣张惯了,很少看见她有这么‘乖顺’的时候。
她叫了那个老者一声掌门,那个老者轻轻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目光就落到了我身上,非常平静,看不出来赞赏,也看不出来厌恶,就像是擦肩而过普通的一眼。
但是他的口中却说了两个字:“天意。”
天意?天意那是最高深莫测的玩意儿,因为牵扯到万般的因果来历……谁能理得清楚?他竟然用天意两个字来形容我,这算一个什么意思?
但是珍妮大姐头不管他是怎么评价我的,而是有些急切地说道:“掌门,是当真要开启地下洞穴?这小子和我有一些渊源,我不想看他去送死……掌门,你看他如此年轻,这地下洞穴如何过得去?掌门……可不可以按照往日的规矩,就让他闯过三关就好。”
珍妮大姐头说的有些犹豫……但是我能真切的体会到她是在关心我,而我也迷糊,我敲破这祈愿鼓难道不是好事儿?反倒是一件坏事儿?所谓物极必反?
而什么又是闯三关?什么又是地下洞穴?这一次,不仅我迷糊,连我师父都跟着在迷糊,面对我探寻的眼神,师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显然师祖不是万能的,事无巨细都会算到清楚,给师父说个明白。
整个小平台都很安静,而下面原本有些噪杂议论的雪山一脉的人都异常的安静,刚才击鼓之时,想必那个掌门的话,所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而身为雪山一脉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儿的?
我不敢肯定,只是觉得他们也在自觉的,安静的等到着一个结果!
“规则即是规则,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感而改变。就如天道就是法则,亦能理解为规则。好比在这片空间,需要阳光雨露植物才能生长,也是法则,岂能因为个人的情感就产生改变。既然他把祈愿鼓敲到了极限,我雪山一脉从此不存祈愿鼓,那么他要闯的就不是三关,而是地下洞穴。生,则是雪山一脉之主,死,则是个人缘法。此事不用再议。”那个老者的声音不大,也很平和。
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像宣判一般,冷漠至极……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