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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离开海露的家,我和风伟的心都久久不能平静,风伟说:“朱哥,不知道海露要是去参加专业等级评定会是什么水平?”我想了想说,我也想知道呢。
卷一 隐形人 第四十四章 科塔尔综合症
  坐在我面前的钱彬很斯文,戴着一副方形的无边眼镜,个子不高,脸色苍白,感觉不到他的局促,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我微笑着和他打招呼:“你好,钱彬。”他看着我说:“我不好,你们一直不帮我把心找回来,我已经死了。都是你们,你们把我给害死了。”邓琨皱起了眉头,他显然还不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他更不知道应该怎样和这类人进行沟通。我看了邓琨一眼,暗示他不管我们说什么他都不要奇怪,到时候我会好好给他解释的。
  我继续对钱彬说:“你并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心丢了,所以害死你的人不是我。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心什么时候丢的,丢在哪了,或许我还能帮你找回来。”他听了我的话,两个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真的?你真能够帮我?”我点了点头,他却摇摇头:“我对他们说了很多次,他们都不相信,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可是已经太晚了。一个人的心离开身体,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死掉的,它已经死了,所以我也死了。”我说:“那可说不定,凡事都有例外的,也许你的心还没有死,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找它找回来呢?”他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问我:“你也死了吧?”我摇摇头说:“我还没死,所以你也还没死,你死了我们不可能这样面对面的说话了。”他又看了眼邓琨:“那他不说话是不是他已经死了?”邓琨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圆了,我用手拍了拍邓琨的肩膀,笑着对钱彬说:“他也没有死,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太会说话。”邓琨听了我的话哭笑不得,但他还是乖乖地坐着,没有吭声。
  我对钱彬说:“你知道这是哪吗?”他摇摇头,我说:“这是看守所,你杀了人你知道吗?”他看着我:“我没有杀人,我不会杀人,我更不可能杀人。”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说:“我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去杀人?”我轻轻地说:“会不会是你的鬼魂杀的人?”他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魂?我从来不相信会有鬼魂。”我笑着问道:“你已经死了,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鬼魂,那现在坐在我面前和我说话的是谁?”听了我的话,他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思考,嘴里喃喃地道:“是啊,现在我的是谁呢?”我感觉到他思想的动摇,接着对他说:“所以你还没有死,你还活着,你试着掐一下自己,还会不会痛。”他闻言真的往自己的身上掐了一把,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抬头说:“不痛,你骗我,我肯定已经死了,你也死了。”我知道一下子无法说服他,我笑着说:“那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心什么时候丢的?丢哪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也死了,对吗?”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是的,但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心什么时候丢的,丢哪了?”他很正色地道:“我上次就支过一回,是关小姐她们帮我找了回来,那次我差点就死了。”我点点头,看来我必须要和关心沟通,我要知道她们是采取了什么疗法,让他接受没有死的现实。我接着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又把心弄丢了呢?”他想了很久,才告诉我们说:“十多天前吧。”我心里一紧,我知道他所说的十多天前一定就是再次病发的时间,也正好是我拿到隐形人留下的储存卡没多久。我越发相信这件事情不简单了,同时也对这个隐形人生出了一些畏惧,他的出手总是让人无法琢磨,云里雾里的。
  钱彬并不理会我的反应:“怎么丢的?好像那天我坐公交车,在延安中路下车,准备回家,突然好像听见车上有人喊我:‘喂,你的心掉车上了。’我一惊,准备重新上车把它捡回来,可车子开走了。”他狠狠地点了点头自语地说:“那一定是我的心,从那时起,我就觉得我的心又不在了,所以我一定会死,那么长的时间,我肯定已经死了。”我问他:“叫你那人是男人女人?”他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只想要回我的心,我根本没有注意那个声音是男人女人。”我点了点头说:“是的,如果是我,我也不会记得。”我回头看了看邓琨,他没有说话。我对钱彬说:“那好吧,今天我们先聊到这,明天我再来看你。”我们站起身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他却一把拉住了我:“我是谁?你还没告诉我现在的我是谁?”我笑了,我拿下他的手对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回去好好想想,你也想想,明天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告诉我答案,好吗?”他木纳地点了点头,又用手扶了扶眼睛,对我们说:“明天你一定要来,我怕我想不起来,如果你想起来一定要记得来告诉我。”我说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来的。
  出了看守所,上了车,邓琨无奈的笑笑,他说:“你看见了,这样一个人我们怎么审?想要破案太难了。”我说:“还不简单,直接找相关机构做个精神鉴定,如果真的有问题,就直接送精神病院,你也不用再折腾了。”他说:“嗯,我们已经和医学院精神疾病鉴定中心取得了联系,准备下周给他做。”“为什么要等下周?”他看了我一眼:“我哪知道,当然得将就他们的时间了。”邓琨问我去哪,我说送我去精神病医院,我要去找关心,并见见那几位和关心一起为钱彬出具康复证明的专家,希望能够得到一些提示。
  走进关心的办公室,她抬头看到我,兴奋地说:“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啊?”我笑着道:“妖风。”她说:“青天白日哪来的妖啊?”我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你不就是个迷死人不赔钱的小妖精吗?”我突然感觉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果然,关心的脸红了,她拉了下我的手说:“你要死啊,这是办公室。”她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给我倒了杯茶:“我这可比不得你那里讲究,你就将就着喝吧。”我端起茶看了看说:“不错了,好茶叶,湄潭翠片。”她嗔道:“喝就喝吧,看你显摆的样子,就你识货啊?说,找我什么事?”
  我把今天去见钱彬的事告诉了她。
  关心听了以后有一些激动,她说:“我就知道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刺激嘛,是谁那么缺德啊,好好的一个人让他搞成这样。”关心发现我在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对不起啊,失态了,那个告诉他心掉了的人怎么会知道他有这个问题?能够给他那样的一个强烈的心理暗示,使他的精神再度崩溃?”我笑了笑对关心说:“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隐形人吗?”她张大了嘴:“你不会告诉我这件事也和隐形人有关吧?”我说:“我想不把它们联系到一起都难。”随后我把隐形人对我的挑衅,给我的暗示都一一细说给了她听,她听完后说:“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语气表明这件事和他相关,但我相信你的判断,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个事情太奇怪,也太突然了。不管怎么样,这次既然和我的病人有关,我一定会追查的。”我问关心:“知道钱彬有这个心理问题的人多吗?”她说当然多啊,钱彬是精神病,不仅亲人朋友知道,单位的同事也知道,甚至他们住的小区大多数人也都知道。我苦笑,是的,在中国好事没多少人会这样关心这样起劲,但对别人说三道四却永远不会缺人的。
  我说:“这样一来我们就无法从心理暗示这条线索查了,知道的人太多。就算真的找到那个人,他也只会承认是开个玩笑。顶多是一些道德的谴责,所以我们一定要从新找到线索,早点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我更希望能够在这个案子上把隐形人揪出来。”我的眼中有着恨意,关心看着我道:“你在害怕?”我点点头说:“是有一点,我怕我身边的人再因为他的变态和疯狂而出事。”关心笑着问:“包括我吗?”我说:“是的,包括你。”她笑得很开心,一下就坐到了我的身边,双唇在我脸上轻轻一点便站了起来,她说:“你知道吗?听到你紧张我我真的很开心,很久都没有这样有人紧张我了。”我尴尬地笑了,不过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卷一 隐形人 第四十五章 煮头
  “人的恐惧大多是因为无知,无知并不是说一无所知,更多是无法感受。我们的大脑储存了足够多的恐怖场景,于是我们会因时因地因人的将这些场景从记忆库中提取出来,并充分用我们的想像加以渲染。所以我们常常会在一些特别的时候,特别的地方而感受到恐惧与害怕,因为我们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会出现什么结果,但我们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使自己处于恐惧之中。很多时候,所谓的鬼怪并不吓人,人更多时候是自己在吓自己。”
  把这句话发了出去我就下线了。
  我想她看见我的话也许会舒服一点。她是杜威的女朋友,她说她总是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常常会担心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刚开始我以为她有被害妄想,但和她聊天的时候感觉她说话的条理很清晰,而且她自己知道这种恐惧没有道理,但她坚持这是一种预感,她相信她的感觉。我问过她,以前她的预感都实现过吗?她说没有,只是这段时间才这样,预感到的是自己会出事。我告诉她可能是最近她的工作压力太大,或者是类似的恐怖小说看多了。
  我不太相信人有预知的能力,对于未来,大多数时候我们是无知的,因此人生充满了变数,也正因为这变数才使得生活会丰富多彩。
  杜威这个女友我见过几次,说不上漂亮,但让人感觉很文静,很有内涵,听杜威介绍过好像是在林业厅上班的。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活泼开朗,乐观积极的人,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明天我正好要到杜威那去,因为明天又是对段海露的咨询,我打了个电话给杜威:“杜威啊?”“嗯,朱哥,什么事?”“明天下午我约了海露直接到你那来,方便的吧?”他说:“方便方便,就是那个钢琴天才吧?”我说:“是的。对了,你顺便把刘钰约来吧,晚上一起吃饭。”他爽快地说:“好嘞。”我想问问他知道不知道这几天刘钰有些反常,但我没问,也许刘钰并不想告诉他,让他担心吧。
  第二天早上我仍旧和邓琨去了看守所。钱彬两次见到我们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啊?我想到答案了,我知道我是谁了。”邓琨一脸的苦笑,用他的话说,也只有我能够和这样的疯子对话。我纠正过他,精神病人不一定是疯子,有时候他们更是天才。坐下以后,我笑着问钱彬:“那你告诉我你是谁?”钱彬说:“其实你是谁我就是谁,答案应该就是这样的简单的。”我问他:“真是这样吗?”他点点头。我笑他道:“这一晚上你就想出来这么个答应?”他又点点头。我说:“我是人,你也是吗?”他想点头,但突然又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的。”我问他:“那你就和我不一样了,我还没死。你死了又不是鬼魂那你是谁?”我又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他也象昨天一样又给绕晕了。
  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我却准备将他的思维引导到案件的真相中去。
  我问道:“钱彬,你还记不记得来这里之前你在做什么?”他从深思中抬起头说:“在家里啊,突然闯进来几个警察就把我抓到这来了。”我点点头:“警察为什么要抓你?”他摸了摸额头:“警察说我杀了女人,还把那个女人的头给割下来了。”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从他回答我时抚摸额头的动作中,我看到了他心里有内疚。我问他:“那个女人的头在哪?警察就一直没找到。”他看着我说:“我没有杀人,更不可能割下她的头。”我闭上眼睛,过了一小会才睁开,我对钱彬说:“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在找你,她要和你说话。”钱彬慌忙向四周看了看,我接着说:“她说她的脑袋不见了,她活不了了,已经死了,她要报仇,她要找到那个割掉她脑袋的人。”钱彬好像很害怕,双手紧紧地抱住胸口,他说:“不关我的事,别找我。”
  我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说她记得你的样子,到时候她会自己来找你的。”他带着哭腔说:“别找我,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要杀她的。”我问道:“她的头在哪?你还给她也许就没事了。”他抬起头看着我说:“真的?”我点点头说:“真的,不过她要你说出到底是谁让你杀死她的。”钱彬想了很久才说:“不知道,我只记得当时她自己对我说那个头不她的,是别人放在她身上的,她感觉很难受,要我帮帮她。”钱彬说得很缓慢,仿佛在尽量使自己的记忆完整,不遗漏任何一点:“我想帮她,我用手去扭她的头,可她却不住地挣扎,我就用手掐住她的脖子,”说到这,他用手比划着,眼中露出凶光:“我用力的掐她,一直的掐,直到她不再反抗,然后我就用立在公厕边垃圾池边上的一把铁锹狠狠地,一用力就把她的头给割了下来。”他的眼光变得散乱:,脸上有呆滞的笑容:“我终于帮到了她。”我觉得很恶心,胃里一阵收缩,有强烈的呕吐感,但我还是忍住了。邓琨的脸色也很难看,他问道:“那你把她的头放在哪里的?”钱彬看看邓琨,说道:“你怎么会说话的?”我差点笑出声来,我忙说:“你告诉我,那头呢?你不说到时候她自己来找你要。”他慌忙道:“我告诉你,你让她自己去拿,可造成别来找我。”我点点头说:“那你说吧。”他神秘地说:“在我租的那个房子里。”我看看邓琨,邓琨对我说:“都搜过了的,没找到。”我对钱彬说:“不能说谎,不然她还是会找你的。”钱彬说:“我没有说谎,真的,在高压锅里,我不喜欢那个味道,太血腥,所以我把它煮熟了。”听到这里,我差点吐了出来,邓琨则飞快地拿出电话,叫人过去搜取证物去了。
  离开看守所,我长长地吸了口气,我很难去想像钱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怎么忍受过来的。我问邓琨怎么能够做到对这么恶心的事情没有感觉,他说做刑警久了,看多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邓琨把我送到中心,然后就走了。
  坐在办公室里,我在纸上写着:
  钱彬,科塔尔综合症,严重妄想,杀人是因为受到心理暗示,体会别人肢体缺失的痛苦而以帮助人为目的的实施了杀人行为。关键点:1、是什么时候由谁给他的心理暗示?2、这个人很了解钱彬的病情,而且对科塔尔综合症有一定的了解。3、这个人知道我和关心相熟,所以才选择了关心的病人做切入点。
  我在想能够符合条件的人,我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欧小璐,那个喜欢安心的女人,但我还是否定了,我和他接触过,我自信能够了解她不是那样的人。那还有谁?那天在梁平家吃饭的我都仔细的想了一遍,不对,他们都没有理由这样做。但我还是准备把自己所处的心理学圈子里的人都理一遍,接触一下,再一个个慢慢排除,虽然会花上点时间,但至少能让我安心。
  中午叫上风伟,我们去了杜威的琴行,三人一起去吃了顿豆花饭。
  我问刘钰什么时候过来,杜威说可能要四点来钟,一般她们那个时候就没什么事了。我说刚好,那时候小海露的咨询应该也做完了。
  两点半钟,海露准时出现在琴行。她还是不太说话,和我们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我对她说:“你会弹那首《献给爱丽丝》吗?”她起到钢琴面前,坐下,脸上又露出了自信,幽雅的琴音自她的指尖流入我们的耳里,杜威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欣赏着,我悄悄走到小海露的身边:“你最喜欢哪一首曲子?”她说道:“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我说:“为什么?”她回答我:“每次听到这支曲子都会有种莫名的激动,仿佛它描述了人的一生,包括喜怒哀乐。”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当她做在钢琴前,在谯她喜爱的音乐时,她的沟通是没有什么障碍的,这个发现让我欣喜若狂,我找了到治疗她自闭症的最好方法。
卷一 隐形人 第四十六章 诅咒预言
  小海露弹得很投入,里面脸上会显露出淡淡的笑容。今天我并不准备和她说太多的话,我要让她慢慢适应,她在高兴地弹着钢琴,而我和杜威,风伟则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舒服地坐着,杜威也喜欢喝茶,他正忙着炫耀他的新茶具,给我们泡了一壶“西湖龙井”。我尝了一口:“茶是好茶,就是这水不对。”风伟疑惑地问:“为什么?挺好喝的。”杜威白了我一眼:“我可没办法给你去弄虎跑泉的水,有这茶喝你就偷着乐吧。”
  一个小时后,小海露起身来到我们身边,有点胆怯地说:“老师,是不是时间到了?”风伟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海露主动说话。我笑着对她说:“没事,海露,你要喜欢弹就继续,你弹得很好听,我们都在用心欣赏呢。”她高兴地问:“真的?”我们都一起点了点头,杜威说:“海露啊,以后你想弹琴的时候就来,不一定要朱老师带你来的,你自己就可以来。九洲琴行的大门永远都向你打开的。”海露看了看我,我笑着点了下头,她才对杜威说:“谢谢叔叔。”然后又跑到了钢琴前弹奏起来,我听出了她弹的是《田园》。
  大约快四点半,段海露才不舍地离开。她走没多久,刘钰就来了。刘钰见到我的表情不太自然,我知道她一定担心我会把我们昨天在QQ上的谈话告诉杜威,我摇了下头对她笑了笑说:“小刘,最近还好吧?好久没见到你和杜威了,今天特意约你们一起吃顿饭。”她听了我的话才松了口气,她知道我这样说就是在告诉她昨天她给我说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杜威。她叫了声朱哥,然后我又把风伟介绍给她认识。她问我:“嫂子呢?怎么不来啊?”我说:“一会下班了她带上孩子直接去饭店。”我们在一起随意地聊了些杂事,杜威说一会要去送下货,送完就直接去饭店和我们会合,并提醒刘钰一会记得帮他把门锁好。留下了我们三人在琴行里,我才正色地问刘钰:“小刘,最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看看风伟,我说没事的,小风是我助手,不用瞒着他,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上忙。
  她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上个月底,厅里组织去内蒙考察,我们这个组去的是包头市。一天我们在前往达拉特旗的路上,车子抛锚了,于是我们就下了车站在路旁等师傅修理。我们厅里去的是三个人,除了我还有一个男同志和一个女同志,而内蒙古林业厅也有一位女同志陪同着我们。我们在路边很随意地聊天,大家的兴致很高,丝毫没有受到车子抛锚的影响。”她说到这里,慢慢地倒了杯茶,轻轻地呷了一口,那样子象在喝酒。她接着说:“大约等了近半小时,师傅的车子修好了,招呼我们上车。当我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人撞了一下,我看了一眼撞我的人,她的装束很奇怪,怎么说呢?就象电视里演的那些跳大神的人的装扮。”我心里暗笑,那就是大神,不过蒙古人叫她们叫萨满祭司,萨满在中国北方诸民族中的传承由来已久,它从形成的时候起就是一种原始的民间崇拜和信仰的产物,它的传承和传播方式,是一种巫术行为,也可以称之为萨满巫术,萨满信仰属于中国巫文化系统,或者说它是中国巫文化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从严格意义上说,萨满文化不是真正的宗教,但为了体现对民俗文化的尊重,我们把它归类于“民俗宗教”。
  我没有打断刘钰的话,她继续说道:“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她的皮肤是层层的褶皱,仿佛是那枯萎的树的皮,手上拿着一串念珠,念珠是用白骨串成,在她枯瘦的手上更显得恐怖。她的眼神迷离而浑浊,她看着我,目光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神采。她对我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围着我又唱又跳,大约持续了三五分钟她才摇着头走开。”
  “我以为只是当地人的见到远客的一种风俗,所以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形象太吓人罢了。可陪同我们的那个内蒙女同志却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那个蒙古族的司机师傅也失去了原来那敦厚的笑脸。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问她们老女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们告诉我说:‘大祭司说你身上有一个死亡诅咒,她说你招惹了天神,天神要惩罚你。还说不出三个月你一定会出事。’我听了开始感觉是可笑,居然她们会相信这种神鬼传说。反倒是我安慰她们说:‘没事的,我的命长着呢。’虽然这样,这次出行的心情都变了,大家都没有了多少心思,草草结束了在达拉特旗的考察。”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之后,刘钰一定有着更不平凡的经历,否则单凭那些话,还不足以让这样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变得如此惊恐而脆弱。
  我点了支烟,就这样看着她,她的内心很不安,好像在担心和害怕什么。风伟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我知道他一定体验到了刘钰的内心感受。
  刘钰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回到贵阳,整天的忙于工作我渐渐地把这事给忘记了。大约一周前的一个晚上,我从恶梦中惊醒,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我几乎可以完整的记住里面的所有情节,就象亲身经历过一样的深刻。”人对梦境的记忆,大多是不完整的,因为梦里事件发生的跳跃性很大,常常会缺少很多的细节。我微笑着说:“说说你的梦吧。”她又喝了口茶:“我梦到自己起床,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四十,我心里一惊,迟到了。赶洗漱后出了门,往厅里跑去。你知道我所住的地方离林业厅并不远,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街上,我发现居然今天的人很多,就象周末一样,我掏出手机一看,日历是显示的是九月二十六号。”今天才九月十一号,她的梦明显超前了,就说明什么呢?提示?预言?和那个诅咒有关吗?刘钰继续诉说她的梦境:“当看到日历上的日期,我惊呆了,因为我清醒的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我拼命地向厅里跑去,我想找到一个熟人,问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想问清楚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这时我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身影,那个老女人的身影,还是那身装扮,她飞快地跑到我的面前,拉着我就跑,这时我听到‘嘭’的一声,我刚才站立的地方掉下来一台冰箱,如果她不拉开我,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等我回头的时候,老女人已经不见了。我甚至怀疑她是否真的出现过,但我的手上却留下了她死命拉住我时的勒痕,并且一直都没有消褪。这时,我惊醒过来,发现居然是一个梦,但当我看到了我的手,我被吓坏了,手上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勒痕,如果说是梦,那手上的勒痕又是怎么来的呢?”说到这里,她把手伸到我们面前,果然有一道淡紫色的痕印。风伟没有说话,他的脸色隐隐发白,看来这个事情也让他心里感觉到了恐惧,特别是她一直在用心地感受刘钰的心理活动,那种感同身受与刘钰的体验一般无二。我问刘钰:“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最近这一周来几乎每个晚上你都会重复地陷入这个梦境里面吧?”她点点头,她说:“所以我真的好害怕,怎么会这样。那个诅咒会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对于萨满文化,我知道得并不多,虽然是巫术,但毕竟它已经成为一种文化体系,和傩文化一样构成了我国传统巫文化的系统。他们除了也信奉佛教的一些仙佛外,也拥有自己的神祗,据说,一个真正的“萨满祭司”是可以通神灵鬼怪的。如果真是这样,刘钰所遇到的事情倒不足为怪,只是这个预言会是真的吗?现在距离九月二十六日还有半个月时间,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也许到九月二十六号那天,这个谜团便能解开了。
  我劝慰她道:“没事的,就算真是一个预言,那它也是善意的,它在预警,让你有准备。现在我们就等二十六号的到来吧,别怕,到时候我们会陪着你,你一定不会出事的。”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帮刘钰锁了琴行的门,然后打个车向预订的饭店开去。
卷一 隐形人 第四十六章 诅咒预言
  小海露弹得很投入,里面脸上会显露出淡淡的笑容。今天我并不准备和她说太多的话,我要让她慢慢适应,她在高兴地弹着钢琴,而我和杜威,风伟则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舒服地坐着,杜威也喜欢喝茶,他正忙着炫耀他的新茶具,给我们泡了一壶“西湖龙井”。我尝了一口:“茶是好茶,就是这水不对。”风伟疑惑地问:“为什么?挺好喝的。”杜威白了我一眼:“我可没办法给你去弄虎跑泉的水,有这茶喝你就偷着乐吧。”
  一个小时后,小海露起身来到我们身边,有点胆怯地说:“老师,是不是时间到了?”风伟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海露主动说话。我笑着对她说:“没事,海露,你要喜欢弹就继续,你弹得很好听,我们都在用心欣赏呢。”她高兴地问:“真的?”我们都一起点了点头,杜威说:“海露啊,以后你想弹琴的时候就来,不一定要朱老师带你来的,你自己就可以来。九洲琴行的大门永远都向你打开的。”海露看了看我,我笑着点了下头,她才对杜威说:“谢谢叔叔。”然后又跑到了钢琴前弹奏起来,我听出了她弹的是《田园》。
  大约快四点半,段海露才不舍地离开。她走没多久,刘钰就来了。刘钰见到我的表情不太自然,我知道她一定担心我会把我们昨天在QQ上的谈话告诉杜威,我摇了下头对她笑了笑说:“小刘,最近还好吧?好久没见到你和杜威了,今天特意约你们一起吃顿饭。”她听了我的话才松了口气,她知道我这样说就是在告诉她昨天她给我说的事情我并没有告诉杜威。她叫了声朱哥,然后我又把风伟介绍给她认识。她问我:“嫂子呢?怎么不来啊?”我说:“一会下班了她带上孩子直接去饭店。”我们在一起随意地聊了些杂事,杜威说一会要去送下货,送完就直接去饭店和我们会合,并提醒刘钰一会记得帮他把门锁好。留下了我们三人在琴行里,我才正色地问刘钰:“小刘,最近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看看风伟,我说没事的,小风是我助手,不用瞒着他,说不定他还可以帮上忙。
  她这才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上个月底,厅里组织去内蒙考察,我们这个组去的是包头市。一天我们在前往达拉特旗的路上,车子抛锚了,于是我们就下了车站在路旁等师傅修理。我们厅里去的是三个人,除了我还有一个男同志和一个女同志,而内蒙古林业厅也有一位女同志陪同着我们。我们在路边很随意地聊天,大家的兴致很高,丝毫没有受到车子抛锚的影响。”她说到这里,慢慢地倒了杯茶,轻轻地呷了一口,那样子象在喝酒。她接着说:“大约等了近半小时,师傅的车子修好了,招呼我们上车。当我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却被人撞了一下,我看了一眼撞我的人,她的装束很奇怪,怎么说呢?就象电视里演的那些跳大神的人的装扮。”我心里暗笑,那就是大神,不过蒙古人叫她们叫萨满祭司,萨满在中国北方诸民族中的传承由来已久,它从形成的时候起就是一种原始的民间崇拜和信仰的产物,它的传承和传播方式,是一种巫术行为,也可以称之为萨满巫术,萨满信仰属于中国巫文化系统,或者说它是中国巫文化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从严格意义上说,萨满文化不是真正的宗教,但为了体现对民俗文化的尊重,我们把它归类于“民俗宗教”。
  我没有打断刘钰的话,她继续说道:“那是一个苍老的女人。她的皮肤是层层的褶皱,仿佛是那枯萎的树的皮,手上拿着一串念珠,念珠是用白骨串成,在她枯瘦的手上更显得恐怖。她的眼神迷离而浑浊,她看着我,目光却完全没有任何的神采。她对我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围着我又唱又跳,大约持续了三五分钟她才摇着头走开。”
  “我以为只是当地人的见到远客的一种风俗,所以并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女人的形象太吓人罢了。可陪同我们的那个内蒙女同志却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而那个蒙古族的司机师傅也失去了原来那敦厚的笑脸。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问她们老女人究竟说了些什么?她们告诉我说:‘大祭司说你身上有一个死亡诅咒,她说你招惹了天神,天神要惩罚你。还说不出三个月你一定会出事。’我听了开始感觉是可笑,居然她们会相信这种神鬼传说。反倒是我安慰她们说:‘没事的,我的命长着呢。’虽然这样,这次出行的心情都变了,大家都没有了多少心思,草草结束了在达拉特旗的考察。”
  我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之后,刘钰一定有着更不平凡的经历,否则单凭那些话,还不足以让这样一个乐观向上的人变得如此惊恐而脆弱。
  我点了支烟,就这样看着她,她的内心很不安,好像在担心和害怕什么。风伟脸上的表情也很复杂,我知道他一定体验到了刘钰的内心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