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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九点多钟的时候,我把孩子哄睡了,然后给风伟打了个电话,我叫他这几天好好陪陪陆亦萍,不用去上班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先让李晴帮着安排下。他很茫然,我很婉转地提醒他道:“要注意亦萍的安全。”小子的反应倒是挺快的:“朱哥,是不是亦萍会有什么危险?”我说暂时还不能确定,我把昨天接到电话的事也告诉了他,他的反应和我一样,骂了几句疯子,但他不相信这个疯子有这样的能耐,他年轻人的血性上来了,他说:“让他放马过来吧,我不相信他能够这样厉害。”我笑了笑:“还是小心一点吧,毕竟我们有着惨痛的教训。”他让我放心,有他在,陆亦萍一定会没事的。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把女儿送去了幼儿园后便去了中心,今天杜阿姨没在,换了个不相识的女人,我随口问杜阿姨哪去了,她说杜阿姨要回老家一趟,她帮忙顶两天。我笑了笑,杜阿姨来了大半年,倒是很勤快,每天一大早都准时会出现在中心的。
  进到办公室,我取出了段海露的咨询报告和治疗方案,今天下午的咨询我会和她沟通,让她知道我的治疗方法,希望能够得到她的配合。我打电话告诉她父亲,让他转告段海露下午三点直接到凯旋门的凯乐伯咖啡会所,我在门口等她。
  我提前给会所的老板去了个电话,他是梁平的朋友,我把事情向他简单的说了一下,他满口答应了下来,并说到时候他也会在那等我们,他对这个有自闭症的音乐天才很感兴趣。
  下午二点四十我就到了凯乐伯,我在门口等着段海露,等了一会,会所老板肖天从里面出来,和我握了握手说:“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我很坦白地说不怎么样,他笑了问我:“梁平还好吧?”我回答他道:“梁教授很好,只是工作有些忙。”他点点头说:“他一直都忙,忙到差点忘记了我们这些朋友,有时候想约他出来聚聚,他总说没时间。”我说:“是啊,最近新入行的咨询师很多,他忙着带新人呢,而且好像他正在写一篇学术论文,可能要过一阵子才会有时间了。”
  谈话间,小女孩来了。她还是那么的腼腆,走过来站在我们身旁,没有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我,我知道这是她打招呼的特殊方式。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海露,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肖先生。”然后指着海露对肖天说:“段海露,就是我给你提到的钢琴神童。”肖天笑着伸出右手:“海露小朋友,欢迎你到凯乐伯来。”段海露看了看我,好像有些不知所措,我用眼光鼓励她,她有些胆怯地把手递到肖天的手上,嘴里好像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肖天握了下她的手便松开了,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来来来,快进去吧。”
  我们进到了里面,小海露一眼便看见了大厅中间那部白色的钢琴,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女子正投入地演奏着。海露的眼睛中露出了光芒。
  我们在一张桌子旁坐下,肖天问小海露想喝点什么,海露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钢琴,肖天笑了笑:“早听朱老师说你的钢琴弹得很好,能够为我们来一曲吗?”她看了看咖啡厅里坐满的人们,摇了摇头,但眼睛却没有从钢琴上移开。我说:“海露,去吧,我相信你能行的。”她把目光望向我和肖天,终于轻轻的说道:“我,我能行吗?”声音很细,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发出来的一样。我和肖天笑了,肖天说:“当然可以了。”我说:“去吧,我相信你是最好的。”她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缓慢地向大厅的中间走去,当她走近钢琴的时候,女琴师便站了起来对她笑道:“小妹妹,来吧,早听肖总说你的琴弹得不错,给我们来一曲吧。”
  海露没有说话,有点扭捏,但还是坐到了钢琴面前,手轻轻地放在了钢键上,四周有许多客人都转过头去看着她,她的脸微微泛红,但转瞬间,就出现了自信,旋律响起,是一支大家都很熟悉的曲子《给爱丽丝》。
卷一 隐形人 第五十六章 萨满女祭司
  小海露把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曲目演绎得相当的完美,琴声停了很久,四周才响起一片掌声,海露让这掌声给吓呆了,站在那儿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穿着粉色裙的女子走到海露身边,拉起她的手说:“小妹妹,弹得真好,你害得我都不敢坐到钢琴的面前去了,今天下午你可得帮我顶着。”海露的脸上有些窘态,但还是小声的对女子说:“对不起。”女孩搂住海露说:“为什么要说对对不起?姐姐和你开玩笑的,不过我们都很喜欢听你弹琴,再为大家弹奏一曲好吗?”海露点了点头,然后又坐了下去,琴声再度响起,肖天听了一会悄悄问我:“蛮好听的,怎么以前没听过?”我笑了笑说:“这是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其实我对音乐是没太多研究的,在接触了段海露,发现她惊人的钢琴天赋后我不得不狠狠地恶补了一番,要顺利地获得海露的信任,必需要有能够和她平等对话的资本。
  接着,海露又弹奏了几支曲子,在她弹奏的过程中,大家都显得格外的安静,她的琴声让大家都沉迷其中。终于,她演奏完了,她起身的时候掌声再度响起,她这次感觉要好多了,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她却能够显得有些紧张地向周围的客人们作了个揖。回到座位,我问她:“感觉怎么样?”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兴奋地点了点头,我又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感觉吗?”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肖天,我们都鼓励地笑了笑,她才有些艰难地说:“紧张,害怕,好。”虽然她的回答有点混乱,但毕竟她愿意开口说话,这是个好的开端,我对她说:“好是什么意思?”她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我喜欢。”我问她:“那下次我们还来好吗?”她看了看肖天,有些胆怯地问:“可以吗?”肖天笑着说:“当然了,随时欢迎。”
  走出凯乐伯,我对海露说:“其实你应该多参与一些集体的活动,多和人交流,音乐也好,艺术也好,最终是来源于生活的。”她没吭声,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师想让你经常到这来和刚才那个姐姐交流一下弹琴的心得,好吗?”她点点头,我又说道:“下次来记得叫肖先生,这是起码的礼貌和尊重,知道吧吗?”她“嗯”了一声。
  我拦了辆的士,让她坐了上去,并把车钱给付了,看着她远去,我心里有种淡淡的喜悦,她已经开始改变了。
  我准备回家,今天老婆要回来,想去买点菜,做顿好吃的等她。
  电话响了,是刘钰。摁下接听键没等我说话就听到她有些急切的声音:“朱哥,我刘钰,我看见她了。”我没反应过来,问道:“看见谁了?”她带着颤抖的声音说:“那个老女人。”
  我心里一惊,今天才九月二十二号,距离她的梦境里的时间还有三四天,怎么那个萨满会赶过来了?我在电话里让她不用害怕,我相信萨满是没有敌意的。我问她在哪见到的,她告诉我就在她们林业厅的门口,只是装扮改变了,汉化了,没有那么惊世骇俗,但她还是一眼把她认出来了。她吓得不敢出来,也不敢把这事告诉别人,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我让她就在那等着,我马上打个车过去。
  下了车,我给刘钰打电话,让她到大门口来,我在大门口等着她。
  我看到了她说的那个老女人,佝偻着腰,就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站着。很瘦弱,头不高,瘦得让人感觉她就是一层皮包裹着骨架,皮肤皱巴巴的,宛如苍老的树皮,看上去很黑,但黑里泛着些许的红,那应该是长期紫外线照射的结果,这样一个老人,乍一看见的确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她穿着一件不合体的旧式妇女的短衫,宽大的黑色丝质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布鞋,手里拿着一串念珠,那是细小的骨粒串起,白森森的,已经磨得光滑。但她的那双眼睛却目光如炬,很有神,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一切,深藏着机敏与睿智,她的口中喃喃的念叨着,听不清楚她在念叨什么,我想应该是咒语,是萨满教特有的巫术之咒。她也看到了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就象划过暗夜的流星,一闪即逝。
  刘钰出来了,有些惊恐地站到我旁边,我对她笑笑说:“没事,跟我来。”她没想到我会主动朝着那个老女人走去,虽然她很害怕,但还是跟了上来。
  老女人见我走到了她的面前,也不躲闪,就这样看着我,那目光象是想逼进我的内心深处。我微笑着对她说:“大祭司,远道而来即是有缘,不如一起吃顿便饭吧?”她看了看我身边的刘钰,又看了看我,声音沙哑地说:“你知道我?”我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大祭司的姓名,但我知道你应该是蒙古族德高望重萨满教的大祭司。”她点点头:“那仁托娅,我叫那仁托娅,大家都叫我那仁托娅萨满,或那仁托娅祭司。”我随手打了个莲花印,她看了后头问道:“你是密宗的?”我点点头道:“是的,宁玛教密宗格桑大活佛的弟子。”她皱了皱眉:“密咒阿巴。”我“嗯”了一声。她有些自嘲地笑了:“早知道她身边有你这样的高人哪用得着我来费这闲心?”我忙说道:“大祭司言重了,各施各教,各彰各法,只有行善之心,没有高人庸人。况且大祭司此次预言诅咒已非我能及了。”我们说着,倒是一旁的刘钰听得满头雾水。
  我对那仁萨满说:“快到饭点了,不如大祭司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们边吃边聊。”她并不推辞,和我们一起向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走去。路上刘钰有很多话想问我,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边走我边对那仁萨满说“大祭司什么时候到的贵阳?”她回答道:“昨天就到的,我和宝音到处打听才找到她。”她用手指了指刘钰。我问她:“宝音是谁?”她回答道:“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助手。”说到宝音,她的眼角有了些笑意:“她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孩子,她能通灵,而且很乖巧机灵的。”我又问道:“她人呢?”那仁萨满说:“我让她去办点事去了,一会再和我联络。”说完从包里取出一个手机:“这是那孩子留下给我的,我还不会用呢。”我说没事的,一会如果她打电话来摁下接听键就可以听到她的声音了,我把接听键指给她看。
  到了餐馆,随便点了些下饭的菜,我们继续着聊天。餐馆的生意并不是很好,没多少人,倒也清静。
  我给那仁萨满倒了杯茶水,然后问道:“大祭司,刘钰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关于你说的诅咒,又是怎么回事?”她拿眼睛望了望刘钰,说道:“你在内蒙的时候是不是向一个中年女人买过一个挂饰?”刘钰仔细的想了想说:“是有那么一回事,那是一个黑色的小饰品,上面有着一个奇怪的图案,不过看上去挺精致的,我觉得好玩就买下了。”她追问道:“那东西现在在哪?”刘钰说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的。那仁萨满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最近是不是老在做恶梦?梦到我了吧?”刘钰惊叫一声,惹得餐馆的客人都朝我们看来,我连忙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太激动了。”刘钰问那仁萨满:“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仁萨满说道:“那是你的梦,可是也是我的梦。”刘钰没有听懂,楞楞地望着我,希望我能够给她解释一下。我苦笑着摇摇头,我自己都不清楚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仁看到我们的表情,继续说道:“我可以进入你的梦境,可以参与你的梦境中的所有活动。当然,你的梦境是很真实的,如果在梦中我不拉开你,你或许就真的醒不来了。不过我虽然可以进入别人的梦想,却不能够主宰或设计,而我能够进入的梦境也是有所限制的,只有那些与我有缘相见过的人在即将出现危险的时候才行。”
  我相信她说的话,她是有道行的高人,并且萨满更是德行的象征。我点点头:“那个饰品是不是什么巫术的媒介?或者是什么邪恶的图腾?”她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我问道:“那是‘安达勒尔’的血诅咒。”然后她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卷一 隐形人 第五十七章 ‘安达勒尔’诅咒
  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轻轻地,略带沙哑,显得更沧桑:“‘安达勒尔’是蒙古的一支古老部族,据说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便已经消亡了。只有民间的传说中偶尔会提到‘安达勒尔’部族,而说得最多的便是‘安达勒尔’的死亡图腾。”她说话的时候,手不停地抠动白骨念珠,我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没听说过这个‘安达勒尔’部族?”她看了看我道:“不仅仅是你,就连很多蒙古人都没听说过,关于‘安达勒尔’部族的故事得从明朝灭元之后说起了。享国运不足百年的元朝被朱元璋领导的起义推翻了,但末代皇帝元顺帝妥欢帖睦尔既没有战死,也没有自杀,而是率领着王族和所剩的军队撤退到了自己祖先曾经兴起的故地——蒙古高原,在中国完成了一次外来政权全身而退的‘奇迹’。”这段历史我知道,这是因为成吉思汗近似于疯狂的扩张,使得蒙古帝国幅员辽阔,汗国、部落林立,而元朝的版图只算蒙古帝国的一部分,元朝的皇帝又是蒙古帝国的大汗,对于蒙古各大汗国和部落享有宗主权。元朝的灭亡,只是使蒙古帝国失去了中国的领土,而蒙古帝国却依然存在。
  她喝了口茶,把白骨念珠戴到了手腕上,问我:“有香烟吗?”我笑了笑,从包里掏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她,并双手给她点上,她深深吸了一口:“好烟啊,怪不得人家都说云南和贵州的烟草不错呢。”她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才又继续说道:“但明朝军队对蒙古帝国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元顺帝惶惶不可终日,终于两年后因为悲愤和积郁,在沙拉木伦河畔的应昌去世了。他的儿子爱猷识里达腊在哈拉和林继位,他整日厉兵秣马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登上中国皇位,但随着明朝大将徐达率部攻克哈拉和林,爱猷识里达腊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哈拉和林,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大本营,也是权力和荣耀的象征,哈拉和林的沦陷,标志着蒙古帝国从此也就在世界上消失了。她的目光深邃,仿佛又回到了那战火硝烟的古代战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着她原本就沙哑的音质,顿时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爱猷识里达腊终于在明将徐达的铁蹄下走向了绝望与崩溃的边缘,在将蒙古帝国强撑着的第八个年头,他也郁郁而终。他的儿子脱古思帖木儿做了第三任残元皇帝,但他却被一支10万人的明朝军队在大将蓝玉的率领下在合勒卡河和克鲁伦河之间、贝尔湖南岸击得溃败,元朝诸王、平章以下官员三千多人及军士七万余人被俘,脱木思帖木儿逃走后被其部将缢杀。至此忽必烈家族的元朝政权彻底丧失了在蒙古人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十年后,分布在叶尼塞河上游沿岸的乞儿吉斯部首领贵力赤,否认了最后一任元皇帝额勒伯克的宗主权,将其打败并杀死,取得了统治各部的霸权。至此,元政权彻底的灭亡了,合法的蒙古帝国大汗不复存在了。”我点点头,我大约知道这段历史,只是年份不详。
  刘钰听到这里很着急地问道:“说了那么多,可这和‘安达勒尔’部族有什么关系?”那仁看了她一眼,继续道:“额勒伯克死后,他的一支族人从此便流浪草原,他们一来耻于提先祖的名讳,二来为了躲避仇家,便称自己为‘安达勒尔’部族。直到近一百年后,满都海赛音可敦率领军队打败了卫拉特人,将他们彻底赶出了蒙古中东部地区,宣布铁木真的后裔达延为大汗,‘安达勒尔’部族的人才出来,并声称也成吉思汗的子孙,但没有得到达延大汗的承认,反而认为其以先祖为耻而命将‘安达勒尔’部族悉数格杀。”刘钰问道:“那个海什么音的是个什么人?”我笑笑着:“是满都海赛音可敦。”那仁对刘钰说:“满都海赛音可敦成吉思汗的第27代继承人满都古勒大汗年轻的遗孀,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不仅仅扶养了当时年仅五岁的达延,还为他重新建立了一个强大的蒙古帝国。”
  这时,服务员的菜已经上来了,我问那仁萨满要不要尝下贵州的茅台酒,她摇摇头:“我还是喜欢我们的奶子酒,今天就不喝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继续着我们的谈话。那仁萨满吃得很少,但神情却很专注,一边吃一边用那特有的腔调慢慢地说:“‘安达勒尔’部族被自己曾经的族人追杀,最后只逃出了几个妇孺,其中有一个是部族里的大祭司,她有着通灵的本领,还能够先知先觉,她曾经警告过‘安达勒尔’的族人们别去找达延大汗,否则部族会大祸临头,可当时没有人听她的。她目睹了部族人的惨死,她发下诅咒,她要用族人的血诅咒世间的人,她要把死亡的恶梦带给世人,为死去的族人报仇。”我静静地听着,刘钰却急了:“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让我来承受这个诅咒?”那仁慢悠悠地吃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粒饭后,用衣袖擦了下嘴说道:“达延大汗当然也知道这个诅咒,他让帝国的巫师们把诅咒破解,但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解大祭司的诅咒的。”她看了看我:“最后,是藏教密宗的大活佛把诅咒给封印在了一块乌金名牌之中,大活佛说过,任何人不能够以鲜血沾染名牌,否则诅咒将被解封。”我听到这隐隐觉得事态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正色的问刘钰道:“你得到的那个饰物有没有沾染过鲜血?”她仔细的回忆,她摇摇头说:“不记得了。”我说你再仔细想想,这很重要。她又努力地回想,然后道:“刚买来的那天晚上,我拿着它在手上把玩,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流出了鼻血,血洒在了上面,但我立刻就用清水冲洗过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看了看那仁,两人相视苦笑。那仁萨满说:“天意啊,天意。”刘钰听后十分的紧张,她连忙问道:“是不是我的问题很严重?我会不会有危险啊?你们要帮帮我,我可不想有事。”
  一阵手机铃声,是从那仁放在旧上的那只手机传出来的。那仁看了看我说:“你接吧,然后让她过来。”我接通了电话:“喂!”那边马上传一连串的问话:“你是谁?我师父呢?她的手机怎么会在你这?你把她老人家怎么样了?”我看了看那仁萨满,说道:“还是你接吧,我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她哪个问题了。”那仁接过电话:“是宝音吗?”然后只听见她说:“你赶快过来吧,我们在这等你,你先回来吃饭了再说,我让他们告诉你地址。”随后电话又递回到我的手上,我把我们的地址告诉了她,让她最好打个车过来,我怕她找不到地反而浪费了时间。
  我问那仁:“这个诅咒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你更是不远千里的追了过来,应该有办法化解吧?”她摇摇头说:“血诅咒是和梦有关的,是让人在恶梦中死去。”我把刘钰做的梦告诉了那仁,我问她刘钰梦到的九月二十六日是不是就是诅咒实现的时间。她说:“不是的,那只生命终结的最后期限。她每天都重复着同一个梦,其实如果不是我能够进入她的梦境,她早就悄然地死于睡梦之中了。”我点点头,我并不惊讶她能够进入梦境,因为我所遇到的有异能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专属的领域。刘钰的脸色惨白,无论谁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在睡梦中死去都会对睡眠产生恐惧,我心想今天晚上她怕是难以入睡的了。
  我对那仁说:“总是这样也不行啊,你不可能每天晚上都进入她的梦里去吧,而且你也会有睡着的时候。”我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如果到了九月二十六号还是这样,那会有什么结果?”那仁萨满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那种神秘的力量不是我所能抵抗的。”我笑了笑:“那你还来?”她说:“这也许是我做的最后一件大事了,我已经风烛残年,能做一点算一点吧。”我心中不由得对她起了敬意,我说道:“大祭司如果有什么要吩咐的就请告诉我,我一定尽全力协助大祭司。”她看了看我,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说道:“可惜,如果有密宗的活佛在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地想起了但增,我忙对她说:“等等,我打个电话。”我拨通了但增的手机,里面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
卷一 隐形人 第五十八章 灵魂封印(一)
  但增的电话是关机的,我回想起前段时间绝尘说过的一直联系不上但增,他到底怎么了?
  但增不驻寺的,我们和他唯一的联系就只有这个电话,很多年来一直没有关过机,这到底是怎么了?我隐隐为他担心,但我想他那一身的能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我又打了个电话给绝尘,简单地把血诅咒的事情向他说了一下,他说他从来没见识过萨满教的巫术,明天他会下山来,希望能够尽他所能助那仁一臂之力。我把联系不上但增的事告诉了绝尘,绝尘笑了,他说但增应该还没到西藏去,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前天但增已经给他来过电话了,但增说他的手机掉了,这是新补的卡,可电话号码的号段并不是西藏的,应该是成都。他让绝尘记下并转告我,绝尘因为这两天香客太多,把这事给忘记了。我忙问他要了电话,拨打过去。
  那头果然是但增的声音:“小子,才分开多久啊,就想我了?”我笑着说:“小活佛,你又在哪里风流快活啊?”他说:“和你们分手后我原来是准备先回西藏去的,想赶回去参加哲蚌寺的雪顿节,但到成都却让一点小事给耽搁了,索性就在成都呆上段时间。”我说:“那就回来一趟吧。”他听了我的话马上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我“嗯”了一声,他并没有问我是什么事情,只是很平静的说道:“我马上订机票过来。”然后他直接挂了电话。我的心里一阵暖流,这就是朋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天大的麻烦,要命的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挂了但增的电话,我才发现那仁的身边多了个女孩。那仁萨满问我:“听你叫小活佛,也是密宗的吧?”我点点头说:“是的,是个阿巴,转世活佛,不过人很年轻,比我大一岁。”那女孩嘟着嘴说:“拜托,大叔,你不看看你,三十好几了还敢说自己年轻,真不害臊。”那仁忙说:“宝音,别没大没小的。”原来来的正是宝音,那仁萨满的得意弟子。
  我笑着问道:“你就是宝音?”她不无得意地说:“正是,你应该叫我宝音祭司,我也是萨满祭司,不过我还不是大祭司,用东北人的说法,师父是大神,而我是二神。”我忙说:“二神,吃过饭了?”她说:“还没呢,不过你们不是想用这残茶剩饭就打发我了吧?”我笑了笑,让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宝音狼吞虎咽地来了个风卷残云。
  待宝音吃完了饭,那仁萨满才慢慢地问道:“让你打听的事打听到了吗?”宝音和那仁一样,用袖子往嘴上一抹道:“打听到了,前段时间是有个西藏活佛到过这里,并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后来听说去了云南就没回来。”我一听不禁哑笑,我对那仁说:“你们打听的那个活佛就是刚才和我通电话的人。”那仁也笑了起来,不过那笑比哭好不了多少:“那就好了,这件事情就有些把握了。”
  饭后,我找了个离刘钰家近一点的旅馆,想把她们安顿下来,刘钰却希望她们能到她的家里住下。我对刘钰说,最好还是把事情告诉杜威,虽然他可能会担心,但他应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点了点头,对我说:“你给他说吧,我带她们回家,这样我睡得也踏实一点。”我点点头答应了,然后把她们送到了刘钰住的小区,才转身离开。
  出了小区,我打了个电话给杜威:“杜威,在哪呢?”他说:“宅在家陪爹妈看电视呢,有什么事吗?”我说:“你出来一下,这样吧,到我家来,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他说:“好嘞,你等一会,我马上过来。”我说:“不急,我也在回家的路上。”
  回到家,洗干净手,清洁茶具,然后烧水泡茶,美美地喝了一口,门铃就响了。我把杜威让进屋里,倒了杯茶给他。“哥,你不会是叫我来陪你品茶的吧?”他急切地问道。我笑了笑:“不可以么?”他悻悻地说:“当然可以了,我还发为有什么急事呢。”我说:“是有点事,关于刘钰的。”他的脸色变了,他问道:“刘钰怎么了?是不是有别的男人了?”我奇怪地刘邦他:“你怎么会这么说?”他说:“这几天我打电话约她,她总说忙,我说去找她,她说不方便,我就纳闷了,她怎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我知道应该是刘钰不愿意让他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而有意的躲着他,我笑了,对杜威说:“你小子就这样对自己没信心?你和刘钰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彼此间还不能够建立信任吗?”他有些不好意思:“哥,我急嘛,我对她可是认真的,所以才会很在乎,让你笑话了。”我说:“我才不会笑话你,不过你应该相信她的,我要说的事的确和她有关,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于是,我把刘钰抽经历的全部细细的说给他听了,他惊得合不拢嘴:“太他爷爷的刺激了,比看恐怖片还刺激,你们要带上我,我真见识一下。”我摇摇头,我根本不曾想到杜威会是这样一种态度,不过倒也符合他的性格,玩世不恭,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毅然辞去公务员的职务而去摆弄一个琴行了。当初他的这个决定,把他父母气得差点没心脏病发,不过他倒是好在有一张巧嘴,硬是自己把父母说通了。
  他给我递来支烟,并帮我点上了。“哥哥,带着我玩吧,我真的想看看所谓的鬼怪啊,巫术啊是个什么样子的。”我笑着问道:“你不怕?”他看了我一眼说:“有什么好可怕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你可是密宗的高人。”我笑骂道:“我是高人,那也是你娃儿的高帽子给戴出来的。”
  我正色道:“刘钰不想你卷进这个事情,她也是怕你担心,说实话,我们一点底都没有,因为我们还从来都没遇到过萨满教的巫术,虽然那仁托娅萨满也亲自参与此事,但她对此事的了解也仅仅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所以,我不能够答应你的要求。”他也一改常态,他坚持道:“朱哥,你就答应我吧,我保证不能你们添乱,就让我陪在刘钰的身边吧,就算是有什么事,我都要和她在一起。”他有些急了,眼里也泛起了泪花。我无奈的看着他,说真的,我很为他的表现感动,但这件事关系重大,少一个人涉险,会少一分麻烦。我给他的杯里续上茶,对他说:“这样吧,这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明天我和大家商量一下再说吧。”他没再纠缠,喝了一会茶就起身告辞了,但我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狡黠,我知道他不会这样放弃的,而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杜威走了没一会,门开了,老婆走了进来,手上大包小包的。我赶紧迎了上去:“回来了?”接过她手中的东西。她换了拖鞋,双手甩了甩:“沉死了,手好酸啊。”我把东西放好,让她坐在沙发了,双手轻轻揉着她的肩膀:“我给你按一下吧。”她“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幸福。
  “怎么样?玩得开心吧?”我问她,她兴奋地说:“是啊,你猜我们这次开会开了几天?”我笑了笑说:“不知道。”她说:“就半天,哈哈,其余时间净安排玩了,这样的会我希望多开几次才好。”我心说,你就美吧,这样的会要多开几次,我的心脏会提前死掉的。我笑着说:“那你就梦吧。”我转身到洗手间给她放好了洗澡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进了卧室,她找出换洗的衣服说:“雯儿呢?”我说:“在幼儿园呢,我今天忙没去接她。”她说:“嗯,我明天再去接她吧,明天我不上班,带好出去玩玩,你有时间吗?”我说下午吧,下午我没什么事。
  老婆洗完澡,我们早早地上了床,久别胜新婚,又是满屋的旖丽风光。
卷一 隐形人 第五十九章 灵魂封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