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姨说什么也要辞职,胆子都吓破了。老板也焦头烂额,好说歹说让她留下来继续干,还加了工资。这年头,五十来岁的老娘们找个活也不容易,只好委委屈屈又留下来。
要么说劫数呢,一个礼拜以后,老板早上开门要做生意,发现那位阿姨吊死在女澡堂里。死状和她生前描述的看见那个吊死鬼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下出了人命官司,麻烦了。阿姨有个儿子正在念大学,学费还没着落,老头在厂子看大门,一个月几百块钱连饭都吃不饱。人家家属拿着花圈天天来闹,几经官司,老板几乎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赔偿一空,最后孑然一身,灰溜溜关了大门走了。
我听得心惊肉跳:“你是说这里死过人?”
李大民语气很平淡:“不是男浴室,是在西面那个女浴室。你要是有兴趣,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看看。”
“那位阿姨为什么上吊?”我问。
“不知道。法医鉴定是自杀,可人家家属咬定了是他杀,非说让人害死的。也是,有丈夫有儿子的,平白无故为什么就会自杀呢?那只有一个可能了。”李大民说。
“什么?”
“鬼上身。”李大民呵呵笑:“吊死鬼附体。”
他说的看似笑谈,但我表情很严肃,因为我想起苹果屯的自杀事件。鬼门关阴气外泄,邪气侵体,无故自杀也在情理之中。
李大民道:“我盘下这个地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以一己之力重新封印鬼门。老刘,你别忘了我曾经修习过鬼修之术,有能力为老百姓做点事。如果再不严加控制,整座城市或许都能变成鬼城。”
我咽下口水:“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李大民划着轮椅,转向门口:“我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帮忙。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其实你完全可以和马丹龙联手……”
李大民摇摇头:“马丹龙对我有成见,而且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曾经几次找过我,套我话,打听我在画里的经历。你以后也小心一点他,这人很贼很鬼。”
“可是,我又能干什么呢?”
李大民用手指指外面:“你知道花园小区的开发商是什么背景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他说:“这块地扒了之后,原来那家房地产公司突然遭遇经济打击破产了,资产被一家台湾的大型集团全面接收。现在负责花园小区地产改造项目的就是这家集团。这些台湾人,一来我就知道不对劲,狼子野心。他们根本不进行建设,而是用几乎大半年时间,只打了一口深井。”
我听得玄乎:“打井干什么?”
李大民看我:“他们要打通一条通向鬼门关的路!”
听他这一说,我头皮都炸了:“我操,他们这是为啥啊?”
李大民摇摇头:“不知道。肯定不是好事!所以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先进入鬼门关进行封印!老刘。”他划着轮椅走到我近前:“拜托你了!”
“我一个屌丝,能干什么?”我莫名其妙。
李大民划着轮椅到一处墙角,拿起一把靠在墙上的铁锨,然后又划到我近前,像交接圣物一样,把铁锨递给我:“咱兄弟俩齐心协力,一起挖地道!”
“我操!”我差点跳起来:“你没开玩笑吧?”我菊花都冒凉气,挖地道进鬼门关,这李大民脑子怎么想的,要么没事一来事就是个匪夷所思的大工程。他真不愧和李扬是哥俩,这俩人要生在乱世估计现在都称帝了,绝对枭雄的料。
我赶紧摆手:“大民,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是个废人帮不上忙。而我就一个人,拿着铁锨,一锨一锨的挖,得挖到什么时候?你真把我当成肖申克了。人家台湾人又是挖掘机又是打桩机的,我老哥一个能干过现代科技?”
李大民呵呵笑,脸上竟然呈现出一种奇异阴森的鬼气:“不知道了吧,鬼门关的门户通道都是现成的,人家宋朝人早就给你弄好了,只是时过境迁岁月沧桑,里面堵了些淤泥,只要稍微清理就完事了。我们绝对比他们快!”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手电筒递给我:“拿着,你现在就可以下去观摩一下。”
我回头看看那个黑森森的大坑,腿肚子都转筋。
第60章 古铜镜
李大民看我:“你不想干?”
在他锐利的目光逼视下,我额头浸出汗,神色犹豫:“不是,大民啊……唉,你让我这话咋说。咱别折腾了行吗?”
李大民一言不发从我手里拿回铁锨,然后划着轮椅,一直轱辘到那口地坑前,双手撑着轮椅把手,颤巍巍想起来。我赶紧过去扶他,他一甩手:“老刘,你不想干我不勉强。你走吧,我自己干。”
说着就要站起来,他全身瘫软,只有双手能动,刚起来一点就失去平衡,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去,趴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我叹口气,过去扶他:“大民,你这是何苦呢。”
李大民说:“你走吧,我虽然是个废人,但还有双手能动,我就不信挖不出一条地道!就算最后我双手都动不了,可如果还能动一根手指头,我也会用手指继续抠下去,一直抠到目的地为止!”
我把他抱起来。他又重了,费了很大力气才把他抱到轮椅上。我拍拍他:“大民,啥话也别说了,我干行不?我这命就卖给你了。”
李大民笑:“别说那么惨,你是我兄弟,我能害你吗?”
“大民,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全身什么都动不了,现在怎么手好了?”我问。
李大民说:“就那么好了呗,你得相信医学。”说完他笑了,可在我眼里,觉得他笑得有些狡黠。
我们站在坑边,我打着手电往下看,坑也就两米多,论起来不深。能看到坑底积满了水,周边淤泥很多,要下去再上来估计相当费劲。
既然选择要干了,就要有个干的态度。我静思一会儿,决定先下去看看。我把外衣脱掉,袖子卷了卷,把鞋和袜子也给脱了。一百多块钱的鳄鱼大皮鞋爬上爬下的,别给我糟践了。
沿着坑边走了一圈,我看到有一处地势较缓,而且坑坑洼洼比较多,往下爬应该可以借上力。走过去俯下身,用手掰了掰试试,感觉还可以,然后一纵身下了坑。
双脚摸索着踩在坑壁上的小洞,双手扒着凸起的地方,深呼吸,开始慢慢向下爬。事实上,这比我想象的要好爬许多。时间不长,我就到了坑底,一脚踩进水里。
坑里的水估计是地下河流反上来的,冰凉刺骨,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李大民在上面用绳子把手电筒和铁锨绑了下来。我拿着手电照了一圈,坑底四面都是黄泥,根本看不出个端倪,这怎么挖?
李大民在上面给我指明了一个方向,正是冲着花园小区的。我一手拿着铁锨,一手拿着手电十分不方便,想着如果真要开始干,必须准备个头灯。
我把手电叼在嘴里,拿起铁锨,冲着那个方向开始挖起来。挖了两铁锨,觉得土质很疏松,不是很难挖,一铲子下去能很明显见一个坑。
我就是想试试,也没怎么深挖,就是草草挖了几下,结果坑壁上出现个土洞,越挖越大。挖到后来,铁锨稍稍一碰,便“哗哗”掉土。也不知为什么,我闻到一股难以言说的恶臭,熏得不行,有点辣眼。坑底的光线非常差,唯一的光源就是我嘴里的手电,只见光影晃动,土屑横飞,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矿工,在地下几十米挖着矿洞。
突然“叮”一声脆响,铁锨不知道碰到什么,我一下没拿住,震得手都麻了。
上面李大民觉察有异,来回划着轮椅,喊着我的名,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