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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方星肯欣然出手,一定能手到擒来。我相信她的能力,而且了解江湖上关于她的全部传说。相比叶溪与无情,方星表现出的冷静、镇定以及为人处世的圆滑,都让我觉得如果与她合作,已经为成功拿到灵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虽然没有设定闹钟,但我仍然很准时地在两个小时后睁开了双眼,因为用高深的内功来控制人体内的生物钟,将比任何噪音震天的闹铃更有效。
  窗外已经是霓虹满眼,我缓缓起身,蓦的发觉窗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单手托腮的女孩子。
  “方小姐?”我下意识的脱口叫出来,但随即意识到,无论是发型还是身材,都证明那是无情。或许潜意识里,我此时最渴望见到的是能给我以巨大帮助的方星,而不是其她人。
  “不,是我。”她侧了侧身子,转头看着我,反手将平端着的霰弹枪轻巧地插回背后枪套里。窗子半开着,以她的坐姿来看,刚刚一直都是举枪对着窗口,一动不动地全神戒备。
  我打了个哈欠,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短暂的深度睡眠,犹如充电器的“快充”功能,令身体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放松,至少再精神抖擞地坚持二十四小时没问题。
  “无情,你在干什么?”
  她的样子,像个尽忠职守的哨兵,但我猜不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以关伯的身手和精力,应该能在危机来临时,及时感受到并且高声报警,并不需要无情在卧室里替我站岗。
  “我在防备那只黑猫。”无情压低了声音。
  我一怔,江南王门外那一幕倏的重新浮现在脑海里。
  “我在场,也看见了那只猫,并且刻意追踪过——”她举手抚摸着那只闪闪发亮的耳环,露出沉吟不决的表情。
  我开了大灯,满心的悒郁随着光明的出现而减弱了不少。就算那只黑猫有什么诡异之处,我还是自信它根本伤害不了我。
  “沈先生,我有个非常可笑的问题,说出来,请你不要见怪——”她站起身,手里拎着背包,固执而专注地盯着我,“我明明知道,天下可能存在着千万只黑猫,无论是在港岛、还是英伦三岛、美国大都市、非洲小国、南美丛林……只要没有合适的迁徙机会,它们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的出生地,但我还是想告诉你,这只猫的体型,像极了鬼墓墓门上刻着的那些它的同类们。”
  我翘起嘴角一笑:“是吗?”
  这种想法似乎有些异想天开的味道,鬼墓远在伊拉克沙漠里,那里的黑猫图像应该与港岛没有任何关系。如果硬要把全球的黑猫通通扯上关系的话,埃及金字塔里、欧洲中世纪的邪教宝座上,都有这样的黑猫标记,那又怎么理解?
  无情一声长叹,硬生生地把自己要辩解的话压制在喉咙里,换了另外一句:“七哥的图片还没有发送过来,否则,你就可以看到墓门上的图案,大概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这一天即将匆匆过去,但我并没有忘记老龙的手术台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达措与强巴。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他脑子里的血瘤都会增加一丝爆裂的危险。
  开颅切除血瘤,对于老杜来说,只是个寻常手术,成功率百分之百。目前关键之处,是要弄清楚那个血瘤存在的意义。
  我需要冷静下来,跟老杜、达措好好谈谈,时间不等人,如果达措的性命坏在我跟老杜手里,这种愧疚就一辈子都摘除不掉了。
  “方小姐在楼下等你,我该走了。”无情苦笑着。任何人从关伯的待客之道上,都能看得出方星是绝对的主角,其她女孩子无一例外地沦为陪衬。
  其实我该留住她的,唐枪是我的朋友,他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在小楼里留宿,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无情,客房收拾得很干净,你可以先住在这里。”我想留住她,但她决绝地摇摇头,拎着背包下楼,一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这种孤僻的性格,肯定不会给关伯留下什么好印象,他喜欢的是像方星那样的温柔、漂亮、落落大方、身怀绝技但又谦虚沉稳的女孩子。
  对于冷七的图片迟迟未到这件事,我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其实这一点也非常容易理解,一看到碧血灵环,我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它全部勾走了,因为它事关父母的失踪大事。
  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国人历史最悠久的传统美德,其它任何一种感情都不足以跟父子、母子间的亲情相提并论。
  我下了楼,只有厨房里亮着灯,传出叮叮当当的杯碟碰撞声。
  “沈先生,我调了一杯红茶给你,温度刚刚好。”方星出现在厨房门口,在灯影里大大方方地微笑着。
  她的长发已经束成了一条蓬松的马尾辫,慵懒地垂在肩后,眼睛里闪烁着温柔淡定的光芒。
  “我知道,沈先生嗜好黑咖啡,但偶尔换个口味,未尝不是好事,对不对?”她举了举手里的杯子,靠在杯沿上的精致银匙唰的一闪。
  关伯不知去了哪里,楼里静悄悄的,似乎只留下了我跟方星两个人。
  我调整心神,接过那杯红茶。在迷恋上黑咖啡之前,我曾有一阵非常喜欢英格兰红茶的味道,泡沫红茶、红茶加冰是我最喜欢的两种饮用方式。这个秘密,大概又是关伯向她透露的。
  厨房里的气氛,有一阵短暂的沉闷,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谈合作的事,毕竟方星在小楼里出现的主要原因,就是想得到那只灵环,一旦得手,谁也不能保证她下一步会不会趁机占为己有。
  “司徒开死了。”是方星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点点头,红茶带着浓郁的奶香,调制手法细致有度,不亚于著名西餐厅里那些酒水师的水准。
  “他是你的好友,我以为,他大概能知道‘碧血灵环’的下落,你有没有问过他?”方星开门见山,按下遥控器,厨房一头的电视机立刻亮起来,正好是港岛夜新闻的时段。
  司徒开的死,已经成了今天港岛媒体关注的一件不大不小的案子,幸好我先一步离开了,否则也会被记者们频频闪光的长枪短炮拍到,做一回不甚光荣的焦点。
  第十章 方星的真实面目
  “那起交通肇事案很是古怪,现场测量的结果显示,司徒开本来是要走到路对面去拦计程车,肇事车那时距他还有三十米,车速并不太快。就在司徒开走到街心上,司机突然猛踩油门,车速顿时提高了两倍以上,飞速地撞了上去,几乎是采取了‘一击必杀’的凶狠态度。你说,这怎么解释?他们之间无冤无仇,司机又没喝酒,非常清醒,这种突然加速的冲动从何而来?”
  方星的手里,握着一只方型的威士忌玻璃杯,里面是一杯清水,外加两朵玫瑰、四颗枸杞,正是我时常开给前来求诊的孕妇们用的“清心养颜茶”。
  她晃晃手里的杯子:“关伯很和气,什么都向我说——关于你的一切。”
  我淡淡地笑了,自己的历史干干净净,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暗之处。
  “沈先生,你有什么要说的?关于……司徒开的死,或者关于只见其影、不见庐山真面目的灵环?”
  方星眯起眼睛,审度着我的表情。
  今晚,家里出奇的安静,大概关伯此时还在为给我创造了完美的二人世界而窃喜呢。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个适合恋爱的日子,方星和我心里,都怀着沉甸甸的心事。
  我微笑着开口:“方小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如果现在有机会拿到碧血灵环,你会怎么做?过河拆桥、翻脸离去?大家还能不能有机会诚心诚意地做朋友?”
  方星皱了皱眉,凝视着杯子里那些渐渐花瓣舒展的玫瑰。良久,才轻叹着回答:“沈先生,大家都不是第一天踏入江湖的少年男女,那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必你也早有了深刻的体验对不对?”
  她不安地弹了弹指甲,起身打开了厨房的换气扇,歉意地笑着:“有些气闷,或许透透气会好些。”
  我再次犹豫起来,去老龙的庄园偷碧血灵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筹措好半天,费尽心力,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拿不到,岂不郁闷?更重要的是,这次误打误撞发现了它的踪迹,一旦再度失去,就不知什么年月再有这个机会了。
  “沈先生,你有话说?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她的双手轻松自如地插在裤袋里,开始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