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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看到这我自觉要糟,游尸怎么好像打不过那女僵尸。但就在下一秒,我这个念头便彻底打消了。游尸倒地后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勾着女僵尸的肩膀,强制性地把她拉到自己跟前。他们双方的位置又是一换,仍然是游尸在上边,双手双脚,统统压制在女僵尸手脚的关节点上。女僵尸挣不开他,但是这样的情形,游尸一样施展不开进攻。我正在心急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看见那游尸张开嘴,阴森森地笑了一笑。僵尸还会笑?这他妈也太逆天了吧那游尸就这么笑着把嘴送到女僵尸面前,乍一看,还以为是耍流氓的。可他接下来的举动却比耍流氓要恶劣多了,他那一张嘴,竟一口咬开了女僵尸的喉咙。女僵尸浑身一颤,然后就像触电似得,不停地在地上抽搐。
女僵尸喉咙里没有血,只有一丝丝黑色的尸气,从破了洞的地方冒出来。游尸像是怕她还会继续反抗,咬断了人家的喉咙,此时还一直用手掐着对方的脖子。就在这时候齐方突然跨出去一步,说是要去看看那女的究竟长什么样。我没拦住齐方,看着他一边跑,一边被头顶上的冰雹砸的直咧嘴。这会儿我心里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我们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来,周围住的人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见。他们要打个电话报个警什么的,过一会儿我和齐方再想从这儿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我想把这个情况跟齐方去说去,正好他上前把女僵尸遮脸的布掀了。女僵尸的脸长什么样我看不清,只看见齐方一脸的惊讶,像是瞧见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他的表情惹得我也忍不住好奇,跑过去一看,一下就愣住了。女僵尸的脸被齐方的游尸揍得有点变了形,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是周琳。周琳真的死了,而且,还被炼成了僵尸
这会是齐心干的吗?人是她杀的,僵尸是她炼的?我正在心里琢磨这事,齐方转过来对我说:“这人是周琳”我点头,示意他我也都看见了。齐方接着又说,周琳死了,我找谁去问那块黄布的事?他问得我又是一愣,刚才光顾着逃命了,早忘了我和齐方大老远找来,为的是什么目的。听他提起我才想起来,不能问周琳,那难不成我和齐方两个,跑去把他们周氏翻个遍去?我摇了摇头,承认这个问题我也答不上来。这时候离周琳倒地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她慢慢开始停止抽搐,整个安静了下来。我以为危险解除想叫齐方先离开这儿再说,却不想周琳的两颗眼珠子忽的一转,定睛在了齐方身上。她那眼神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怨毒,我还没回过味来,便看她举起双手,握成拳头哐一下砸中了游尸两边的太阳穴。
这一击看似没造成多大伤害,但我还是看见,游尸挨过一下之后,头顶百汇穴浮出一小段针头。周琳接着又猛地抬起上半身,右手闪电般地挥出,也正是冲着那一小段针头去的。游尸反应倒是也不慢,向后一跳,避开了周琳的攻势。他的牵制一旦放松,已经变成僵尸的周琳,便又像出笼的猛兽一样,直取站在我身边的齐方。齐方喊了一声娘,躲避不及,被周琳一把推了出去。然后周琳一记扫堂腿,当着我和游尸的面,硬是把齐方放倒在地。我着急上去想把齐方救下来,游尸动作比我还快,抢先一步拖住了周琳的后腰。齐方争得一个短暂的机会,打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他已经跑出去好几米了,又被周琳追上,朝着他后脑勺一巴掌拍过去。我能听见掌击发出的啪的一声,跟着便看见齐方身子不稳朝前一扑。他终究还是没能站住脚,扑地摔了个大马趴。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死我活
齐方摔倒,周琳攻上,这几乎就是同时发生的事。我只看到周琳往齐方身上一坐,然后听见的,便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那是齐方在叫,叫的时候,他的脖子已经被周琳给勒住了。周琳没打算就此勒死齐方,而是在试图发力,想要把齐方的脖子整个向后掰断。这他妈是哪门子凶残的想法,周琳活着的时候,跟齐方也没结什么仇啊我怕齐方真被她弄死了,火急火燎地上去,也不管行不行,伸手就去攻击周琳的眼睛。这一招当初还是我哥教我的,插眼致盲,可以说是脱身的不二法门。可这一回我的攻击却被拦了下来,周琳使出一记手刀,直接劈在了我的虎口上。我疼得向后一缩,虎口脱臼,整只右手一点劲都使不上来。再看齐方也快撑不住了,脖子向后绷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正愁没办法救齐方,那只游尸忽又从周琳身后绕出,打正面一把抱住了齐方。他的两条腿同时蹬地借力,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把齐方从周琳手底下夺了回来。然后他就像是嫌齐方碍事似的把人丢给我,自个又回去跟周琳缠斗在了一起。我扛着齐方赶紧先撤开一段,接着才看他伤的情况怎么样。齐方身上别的外伤都没有,就只有脖子上,挂着一道十分清晰的勒痕。他半天也喘不上气来,只瞪着两眼张着嘴,喉咙里嗯嗯啊啊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心想别是伤着舌骨了,情急之下,都恨不得当场给齐方来个人工呼吸。过了一会儿齐方才缓过劲来,一抽气又一下坐直了身子。我改在他后背上拍,没想到齐方起身没多会儿,周琳居然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周琳的目标还是齐方,兜头一拳,打的是齐方的脑袋。齐方勉强躲过去,正想要爬起来,又挨了周琳踢过来的一腿。当时我就在齐方身后,受这一腿的波及,也跟他一块飞了出去。我们俩双双落在马路牙子上,齐方捂着肚子,哇的吐出一大口血。他这一看就是受了内伤了,内伤严重的话,当场死了都有可能。我不敢再让周琳碰他,扑上去想用我自个的身子把齐方护下来。周琳随后的攻击跟着也就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一点也不打算拿我下手。看见我挡在她和齐方中间,一向凶悍的周琳,竟然站住脚犹豫了一下。趁这个机会齐方的游尸又再杀了上来,张手就去抓周琳的胳膊。周琳往侧边一闪,整个人像蛇一样,顺着路边的电线杆子游了上去。她到了高处纵身一跳,落点又正好就在齐方身后。我要再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周琳闪电般出手,刺向齐方的后心。
齐方没躲,说实话,也真没法躲。周琳出手飞快,五根手指头眨眼间已经捅到了齐方的后背上。齐方闷哼了一声,上半身顺势往前倒。他这一倒卸掉了一部分力,虽然背后挨了重重的一下,但终归是没被周琳这一掌给插死。保住性命之后齐方的举动就显得有点奇怪了,我看着他迅速调整翻身,伸手去够周琳那块遮脸的黑布。黑布被他一把扯了下来,与此同时,周琳也抓着齐方的领子,把他从地面上提到了半空中。我扑上去抱住齐方的两条腿,使了吃奶的劲想把他拽住。可即便如此,周琳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和齐方一块抛了出去。我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落地时摔得屁股都快开花了。齐方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他伤本来就重,这一下落地后,居然半天也没动弹。我爬起来就过去看他,只见齐方含了一口血,嘴里却还在那儿念叨着什么。
齐方念的应该是一道咒文,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他念完之后突然把手里的黑布塞给了我,然后冲着我便喊:“老七快跑”我不明白齐方为什么这时候让我跑,从头到尾,周琳攻击的目标不都是他吗?我要跑了那他怎么办,难不成就留在这儿,等着被周琳弄死?我还没嚼透齐方话里的意思,另一边周琳已然杀到了我们面前。几个回合下来她眼睛都杀红了,眼神里的那股怨毒,看起来愈发的明显。只是这回她突然侧眼看向了我,紧接着不由分说,照着我的脸就给我来了一下。我的鼻梁好险没被她打断,疼得眼泪鼻涕一下全涌了出来。这之后我才猛然发现,怎么黑布到了我手里,周琳的攻击目标便跟着也转到我身上?她就像是看不见旁边还有齐方这号人似得,手脚并用一块往我身上招呼。我好不容易从她手底下跑出去,张嘴就喊:“齐方,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话喊出去齐方却没回应,我抽空看了一眼,他正扶着电线杆子想要站起来。看他那样我心又软了,忍不住想,齐方他也不是故意要坑我。他是实在没别的办法了,就他目前这种状况,落在周琳手里那就是一个死。我反正是要护着他,把周琳的攻击接过来,不就是对齐方最好的保护。想通了这一点,我剩下的心思便全搁在了逃命上。比速度比耐力,我没一样比得过周琳。但我这边还有游尸这么个强力后援,我就只管把周琳和游尸引到一块,然后制造机会让他们纠缠在一起。这当然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我边逃边想,有没有可能给周琳来个致命一击?问题是什么东西对周琳而言才是致命的呢?游尸把她喉咙都咬开了,她不也没事吗?想到这我分了一会儿神,周琳可是抓住机会了,从背后踹我的腿脖子。她踹的又快又准,我腿后的肌腱一紧,硬是自己把自己给绊倒了。
周琳一阵风似的上来就要揍我,我当然不敢让她得逞,情急之下,八爪鱼似地和周琳贴身抱在了一起。周琳一下施展不开身手,抓着我想把我从她身上撕下去。我死活抱着她就是不撒手,同时也在她身上找,想看看有没有明显的破绽。找到周琳脖子底下时我看见,她破了洞的喉咙里,塞着一团皱巴巴的纸。那纸明显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吞下去的,纸上沾满了唾液和血。我想都没想,伸手就把那团纸掏了出来。正好这时周琳掐住了我脖子后边的软肉,终于一把把我从她身边给甩开了。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跑过齐方身边,转手把我掏出来的纸团给了他。齐方摊开来看了看,咦了一声,像是觉得挺意外的。他嘟嘟囔囔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他们能把她控制住?我根本没法停在那儿听他说道,扯着嗓子喊:“原来是怎么回事?你就说到底能不能让周琳消停会儿吧”齐方也想喊话来着,一张开嘴,却是一通猛咳。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边咳还边往外吐血。
听见齐方那儿动静不对,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周琳一直就尾随在我身后,此时趁势追到近前,抓着我的脑袋就往地上按。我只来得及大叫一声,接着整个人便趴在了大马路上。我看不见周琳了,也就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对付我。我心里一阵慌,生怕周琳上来就把我脖子拧了。事情跟我想的却有点不太一样,周琳没来拧我脖子,甚至,连碰都没碰我一下。她把我按倒以后抽身就走,速度之快,肉眼几乎都看不清。我只瞧见她一个残影,匆匆消失在了雨雾和冰雹之中,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我趴地上愣了一会儿,之后想想,有可能是齐方动了什么手脚,把周琳给赶跑了。可我扭头看过去的时候齐方却也是一脸的茫然,背靠电线杆,脚下是他自个吐的一滩血。
我问周琳这是怎么了就跑了?齐方摇了摇头,答说他也不知道。他想朝我走过来,没走几步就不行了,又在那儿咳血。我赶紧上去迎他,看齐方一张脸被雨水洗的干干净净,已经半点血色都没有了。他咳了一阵消停下来,又不放心地问我:“你说周琳她这一走,还会不会再回来?”我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说这我哪知道啊我连她为什么突然走了都闹不明白。你不是拿了她喉咙里的那张纸吗,怎么,真不是你把她赶跑的?齐方依旧是摇头,摊开那张纸给我看。纸上的字迹已经都化开了,原来写的是什么,我根本就分辨不出来。齐方也知道我认不出那字,一五一十地跟我解释,这上面是一道咒术。周琳活着时就已经中了咒,成了可以随意被人支配的人傀。然后,已经成为人傀的周琳又被人杀死,用来炼尸。炼尸后她的状况变得极不稳定,介于毛僵和飞僵之间,随时有可能脱离控制。但是因为她生前的身份的人傀,所以不管死后怎么变,她都依然会听命于她的主人。这就等于是加了一道保险,确保周琳的主人,能够始终如一地控制周琳追杀目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反攻的节奏
先是中咒然后又被杀,周琳的遭遇听上去也真是够惨的。不过现在可不是同情她的时候,我和齐方要再不走,估计下场比周琳好不到哪儿去。我想齐方应该没法走,过去就打算背他。齐方按住我的肩膀说用不着,他那儿还有僵尸呢,让僵尸背他就成。齐方的铃铛已经埋了,这时也不用铃铛,直接在嘴里打了个唿哨。刚才被我们留在八楼困住周琳的那只僵尸,应声便从楼道当中蹦跶了出来。这只僵尸执行指令的能力相当高,齐方随随便便一笔划,他便会意上去把齐方背在背上。另外那只游尸也始终跟在齐方身后,神情看着虽然木讷,但却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我们这儿两个活人两只僵尸,顶着还在朦朦胧胧下着的小雨,快步朝小区大门走去。
我先前估计的没错,小区里的住户真有人打电话报了警。附近派出所也出了警,只是刚才天气变化的太突然,小区唯一一个能进车的出入口,硬是被停下来躲避冰雹的车流给堵死了。派出所的警车进不来,只能停在小区门口拉着警笛呜呜乱叫。这会儿等到我和齐方还有俩僵尸都准备要离开了,警车才慢慢悠悠驶进了小区大门。我认真看了那辆警车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警察,怎么看怎么像是陈彬。陈彬是这片儿的片警吗?我想不起来,但是直觉告诉我,这里边的事儿不会这么简单。我和齐方绕路躲了一会儿,等到车流慢慢散去,才混在人堆里,离开了齐心租住的这个小区。
齐方伤很重,期间短暂的昏迷过一阵。走出去一段路之后他醒过来,趴在僵尸背上迷迷糊糊问我,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有那种大型的人工湖?我答说我不知道,这一片我也不是很熟。从这儿走出去离我们学校倒是挺近的,我记得,好像学校里有一片人工湖。一提起学校齐方马上就来了精神,支棱着脑袋说,那我们回学校去吧。我奇怪地说回那儿去干嘛?学校里人多眼杂,根本就不是个藏人的地方。齐方哑着嗓子笑了两声,说老七我真佩服你,事情都发展到这份上,你还想着要藏起来!他的语气挺冲人的,我挑了挑眉毛问:“要不然呢,你想怎么着?”
齐方没有马上回答我,略微收了收下巴,好像在考虑什么事儿。他考虑完之后跟我说,现在这种情形,再藏着掖着已经没有任何价值。那些想要他命的家伙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再加上天马上就要黑了,他们肯定会有更多的办法对付他。所以齐方的决定是,与其消极躲避,不如积极应战。我从后边削他的后脑勺,说你都这德行了,拿什么去积极应战去?你之前好好的时候也没斗过那些人,现在,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吧!齐方又露出牙齿来笑,他刚才吐的血还有沾在牙床上的,看着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我刚想说找个地方给他治伤,齐方的表情却突然僵住了。他的视线慢慢从我身上挪开,又指了个地方叫我看。我迅速地朝那儿看过去,顿时,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齐方叫我看的是一条靠在路边上的长椅,长椅上坐着的,是刚刚才把我们俩暴揍了一顿的周琳。我心里想今天出门之前就应该看看黄历的,这才走了多远,怎么就又碰上这么个煞星!齐方也没法淡定了,捂着肚子痛苦地说:“她怎么就没走远呢?”我头皮发紧问齐方跑是不跑,齐方说,就这么几步路,你以为我们跑得过她?不跑那就是要战了?我四下里看了看,想找找有没有有利的地形。这条路上过往的行人还不少,真要是打起来,不光我和齐方,其他人都得跟着遭殃。想这些我也是为了分散注意力,等再回过头来看周琳,她却还保持着先前的坐姿。离的这么近她不可能没看见我和齐方,现在这是怎么着,她跑出去想了一圈,决定不再和我们为敌了?
我想不明白,看齐方从僵尸背上下来。他脚一落地,马上捂着嘴,像是又要吐血。那口血最后被齐方压住没吐出来,我让他扶着我的肩膀站着,两个人一齐往周琳身上看。周琳两只手僵硬地搁在膝盖上,比起她不久之前的模样,浑身上下好像少了几分戾气。齐方说感觉不对啊,我在一旁附和着点头。齐方又说周琳怎么都不理咱们,我继续点头附和。后来齐方突然叫我过去看看周琳是怎么回事,我先习惯性地点了头,等回过味来,又立刻拼了命地摇头。我说我不敢去,周琳她用一只手就能捏死我!你派游尸去,我们这儿,也就他还能跟周琳对上几招。
齐方不知道在顾忌什么,听我说不去,竟然跨出步子说那他去看看。他走一步要歇好半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咬了咬牙超过齐方,三步两步跑到周琳面前。离得越近我看的越清,周琳的气势,竟然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她就像是个空的躯壳,硬邦邦地搁在那条长凳子上。她眼眶里的瞳孔也几乎都散开了,脸上一片死灰色。现在的周琳和我当初认识的周琳,生与死的对比冲击力非常之大。我甚至错愕地停下脚步,在周琳面前站了一会儿才跑回去。我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齐方判断道,周琳应该是被人给废了。他保持走一步歇一阵的频率走上前,扒拉开周琳头顶的头发,仔细看了看。周琳头顶百会穴有个针眼,原本封在那个穴位上的针,如今却已经不在了。周琳被废,对我和齐方的威胁解除。按理说齐方应该高兴才是,可我看他,却觉得他更犯愁了。我问说你想什么呢?齐方答说,是谁把周琳废了?她厉害成这样,要动手把她废了,那得费多大劲儿?我大胆地猜,会不会是我哥回来了?齐方说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是……后边的话他咽下去没说,放开周琳,后退了一步。
在看见周琳之前,我和齐方正在计划下一步的行动。现在齐方重新接起这一茬,说走吧,咱们回学校去。他说不管是谁把周琳废了,那些想要他命的人,肯定还会使出其他的手段来。所以他得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点。我问说咱们学校里有这样的点吗?齐方嗯了一声,跨过路边的人行道,重新让僵尸背着他。在大马路上这样的举动显得挺异常的,不少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往齐方身上看。齐方却好像一点也不在乎,心安理得地把胳膊挂在僵尸的肩膀上。他闭着眼睛跟我说:“我们学校的地形坐纳南阴,气进的来出不去。要不是学校里有几千个正值盛年的男女学生压着,那儿早滋生出一大窝子邪祟来了。而五行之中水又是属阴的,因此利用学校里的人工湖,能够成倍的放大阴鬼及僵尸的战斗力。”
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听完以后问:“那地方能放大咱们这边的战斗力,那对手那边的呢,不也一样可以放大吗?你说那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我怎么觉得不大靠谱啊!”齐方说你先别着急插话,我这还没说完呢。他腾出一只手来捏眉心,可能是因为内伤的缘故,听他喘气我总觉得堵得慌。齐方接下去说,学校那儿的地利,确实不是只对我们有好处。但既然地方是我们选的,那至少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这边。说到这齐方顿了顿,呲着牙花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我着急地说你这伤究竟怎么样啊?齐方咬了咬牙,就说了一句暂时死不了。我们继续往学校走,中途连一次都没停下过。天擦黑的时候我们进了学校南门,阴沉了一天的天气,这时候突然翻出了漫天的红霞。我看着那红霞感叹,齐方却在看立在宿舍楼北边的那面山。山影锋利地刺向天空,山脚下,便是学校里的人工湖。
那人工湖有个名字叫泮水,据说是取自诗经的。整面湖建的时候是个月牙形,但因为年头久了,水边上杂草和灌木丛生,已经看不太出来原来的形状了。学校食堂就挨在湖边上,此时正值饭点,人不是一般的多。我问齐方要不要吃点东西,他摇摇头说,吃进去待会还得再吐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齐方的伤势也好像在加重。之前还能勉强走两步,到了学校找了个地方蹲下以后,他竟然连动都没法动了。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他,心里面已经生出了各种不好的猜想。齐方却还能笑得出来,支着胳膊问我:“老七你知道什么叫背水一战吗?咱们现在这就叫背水一战,战胜战不胜,结果都已经不重要了。”我说既然结果不重要那还战个什么劲?齐方说,结果不重要,但是过程重要啊!我得让那些人知道,我们齐家即便只剩我一个,也能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番外三·河神
还记得那是我大学头一年放寒假,我撺掇着我哥跟我一块回了家。本来是打算一家人齐齐整整过个好年的,却没想到这年过的也不安生。大年三十晚上的团圆饭还好,接下来大年初一直到初三,我那个当警察的大舅都没着家。我看新闻知道是水库上出了事,一对夫妇趁着放假带着俩孩子开车出去玩。车停在水库边上的斜坡上,夫妇两个没熄火就下了车。留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独自待在车里,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动了手刹,汽车顺着斜坡直冲进水库,就此沉了下去。
我妈边包饺子边听新闻,擀着皮说:“这下可好,一个好好的家,一下就没了!”她转过来又叮嘱我哥,往后有了孩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孩子独自待在车里。我哥很认真地答应了一声,我妈下一句就问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上回来家那个姓周的姑娘真是不错,我看这事,你得抓紧点办了。”我说妈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话题,我听你跟我哥说话,三句不离人家周姑娘。我妈被我呛得不吭气了,把碗给我,叫我再去厨房抓一把面粉。我端着面粉出来,就看大舅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正站在饮水机旁喝水。我叫了声舅,他也没应声。喝完水,就用羽绒服的袖口擦嘴。大舅早些年离了婚,这几年几乎都是我妈管他吃饭。我妈问他中午回不回来吃饺子?大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是估计回不来。我妈又问,大过年的你忙什么呢?大舅答说新闻你们都看了吧?就汽车冲进水库那事,车里俩孩子还没捞上来。
我一听马上来了兴趣,拽着大舅让他说说详细情况。大舅说情况就跟新闻里播的一样,事是大年初一早上出的。出事以后,那夫妇俩报了警。他们两个都不会水,也没办法当场施救。报警后就在水库边上坐着哭,自个把自个埋怨了十万八千回。大舅带着辅警赶到现场,征用了一条渔船探测水情。现在这个季节算得上是枯水期,但水库里的水,还是有十几米深。再加上沉下去的是一辆汽车,要从车里把孩子的尸体捞上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大舅开始问附近的渔民愿不愿意干?问了好几家,都说大年初一,不想触这霉头。大舅想想也是,和孩子的父母商量,要不先等过完初一再说。那夫妇两个也答应了,却不想就在当天晚上,水库上又出了点麻烦。
我听得眼珠子都直了,催着大舅赶紧往下说。大舅在我脑门上削了一下,骂我说你这性子,要有林逸一半沉稳就好了。我哥在帮我妈包饺子,听见大舅夸他,转过脸来笑了笑。大舅朝我哥身上看,一瞬间好像有点发愣。他等回过神来才接着往下说,大年初一晚上,水库管理员打电话,说水库里有个东西在发光。初一正好轮到大舅值班,他便开上警车,往水库上赶。等到了地方一看,大舅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吞进去。水库里确实有个东西在发光,而且,就在白天那辆汽车沉没的地方。发光的东西看样子像是车头灯,亮了一会儿,突然灭了。灭了之后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车灯却又再一次亮了起来。这一亮一灭的,搅得人心都乱了。水库管理员结结巴巴问大舅:车灯是谁拨开的?车里的孩子会不会还活着?大舅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这事你先别声张,我回去请示请示再说。
大舅回去,连夜请示。他是警界的老资格了,虽然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不着边际,但分局领导还是相信他说的就是实情。我们这个市里没有专业的蛙人队伍,分局领导于是又向上级汇报,从隔壁市调了两名专业的蛙人,打算就在第二天下水打捞。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按理不是大舅值班。但他心里记挂着这事,还是全程跟了下来。他说蛙人是在下午三点多到的,约莫四点,打捞工作正式展开。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异常,蛙人下水,大舅和其他当地的警察,驾船在水面策应。可是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蛙人下水后十几分钟都没动静,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的时候,突然听见水下传来一声汽车喇叭声。一个辅警吓得一屁股坐进了水里,先前下水的那两个蛙人,也正好就在这时浮出了水面。摘下氧气面罩他们两个满脸都是惊恐,语无伦次地说:死了,都死了!车里、车里有鬼!
车里有鬼?什么样的鬼?是那俩淹死的小孩变成的鬼?我下意识地就往我哥那边看,他也早把正包着的饺子放下了,两边眉毛深深地皱着。大舅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时候不早了,他得回水库去。今天中午分局领导会到现场,指挥蛙人再做一次打捞。我哥听完这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手上面粉都没扑干净,上来就对大舅说:“这事有蹊跷,今天最好别再让人下水了!”
事有蹊跷我也看出来了,但打捞的事安排在白天,即便是有鬼也应该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才是。我哥说别再让人下水,我听着怎么觉得他有点多虑了。大舅看样子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啧巴啧巴嘴说,今天的打捞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的。再说了待会儿分局的领导也会去,这事儿估计没法再变。我哥显得有些局促,又寻思了一阵才说,他感觉沉入水库的那辆汽车里,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东西在作祟。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贸然让人下水打捞孩子的尸体,恐怕还会出事!经过上回无尸命案那单案子,大舅对我哥说的话,显示出了极大的信服。他询问我哥要不你跟我一块到水库去看看,确定一下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看过以后你要还觉得不该叫人下水,那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我哥说行,拿了外套跟着大舅一起走了。我着急地说我也要去,袜子都没穿,套上鞋就追了出去。大舅的车停在楼下,我拉开车门坐上去,却发现我哥又原路折返回屋。他拿了冰箱里冻着的那只鸡,用外套包着,这才上了车。我问说要这只鸡干嘛?我哥说,用来试探那水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他把鸡给了我,又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红包袋,把里面的钱全换成了茶叶。这一路大舅开得很快,赶在十一点前,我们到达了水库。
下车迎面就是一阵风,这水库上,温度感觉比城里低了好几度。我冻得缩着脖子,和我哥一起跟在大舅身后,沿着水库走了一圈。这个库区不算大,蓄水量也不多。大舅指了个方向,说那辆装着俩孩子的汽车,就是从那儿滑入水中的。我哥沿陡坡走了出去,快接触到水面的时候,抛下去两个装着茶叶的红包袋。然后他人便在水库边上蹲下,对着他用外套包着的那只鸡,嘴里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揣着一肚子好奇,又不敢过去打扰我哥。他念叨完把鸡从衣服里掏出来,慢慢捧着放进了水里。那只鸡少说也有三斤重,入水后却竟然头上脚下地漂浮在水面上,半天也没沉下去。大舅看的是啧啧称奇,我哥的脸色,却像是蒙了一层霜似得。我问说现在什么情况,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哥对着我摇了摇头,又对着大舅说:绝对不能让人下水!大舅讷了一会儿,也问现在什么情况?我哥说这水底下没有一丝阴鬼的怨气,但却有一股,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的强大力量。要没猜错的话,那股力量如今就在沉入水底的那辆汽车里。一旦打捞的人把它从车里放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哥面色严峻,说话的口吻也出奇的严肃。我和大舅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听见水库上传来汽车喇叭声。只见三辆汽车顺着我们刚才的路开进水库,就停在大舅的车旁边。大舅低低地说了声坏了,人都到齐了。那三辆车上陆续下来七八个人,打头的两个,手里拿着潜水的装备。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别别扭扭的,明显是不大想再靠近这座水库。跟在后边的那几个人应该就是大舅说的领导了,也都一个个面色凝重,像是特别重视今天这事。大舅远远地冲那头打了声招呼,回过头来又问:“这可怎么办?不让人下水,现在可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我哥沉默了,过了大约有半分钟,才说能不能把装备搞来,他替那两个蛙人下水。大舅说能是能,但是你替他们下去,这事就能解决了吗?我哥说具体情形他也说不好,是他的话,至少还有机会稳住局势。
大舅几乎就没怎么考虑,我哥说的办法,他当即表示赞同。然后他就去搞装备去了,让我和我哥留在原地等他。我蹭过去问我哥,我能不能跟他一块下水?这事风险这么大,一个人在水下不安全,还是多个人多一份照应。我哥没来得及给我答复,大舅已经在不远处招手叫我们过去。他特意避开那几个领导,领我和我哥,进了水库管理员的小屋。之前看见的那两个别别扭扭的蛙人也都在里边,一进屋,先打量我哥。等把我哥从头到脚都看清楚了,其中一个蛙人才说:“这么年轻,看着不像会抓鬼啊!”我哥把眼神看向我大舅,大舅马上接过话来说:“年轻好啊,年轻阳气盛。抓鬼可不就靠阳气盛吗,这叫一物降一物你知道不。”那个蛙人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这事你们能承担的起责任吗?别到时候鬼没抓着人还死了,那我们俩饭碗可是就跟着没了。大舅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根烟,又给他们都点上,然后才说:是饭碗重要,还是你们俩的命重要?
两个蛙人之后再没说什么,乖乖的让出了装备。我哥穿的时候我也拿起另外一套往自个身上套,努力保持和我哥步调一致。大舅问我说怎么你也要去?我说,你看我这么年轻阳气这么盛,跟着去不是能搭把手吗。大舅嗯了两声,接着大致解释了一下,那套潜水装备要怎么用。氧气面罩一戴,等在外边的几个领导,也认不出来我们谁是谁了。他们就只在水库上目送我和我哥下水,具体的指挥,还是靠我大舅。下水以后光线突然变暗,我的水性不差,扑腾了两下,便基本掌握了潜水的规律。
这一路向下潜入,我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怪异的光影里。过了不久,那辆汽车便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我哥打亮潜水手电,贴在车窗上往里看。他比划着叫我别靠近,突然一个激灵,箭一样向后退出去一米多。我真想问他在车里看见什么了,可惜被氧气面罩堵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哥急切地挥舞着手臂,又飞快地用十指捏了个手诀。做完这些,他再次把手电对着车窗。我这才看清,那辆车里已经灌满了水。水中漂浮着一男一女两具小小的尸体,除此之外,驾驶座上还坐着个石头人。那石头人的颜色非常白,被手电一照,像是会发光似的。我正好奇那是什么东西,忽然看见石头人拧过脸来,朝我笑了一笑。
事后再想起那张脸我都是一身冷汗,脸上有两个大的离奇的眼圈,没有瞳孔,只有一道一道的螺旋纹。完了还有一张圆圆的嘴,一张开,嘴里竟钻出了一条硕大的肥鲤鱼。石头人笑了还不算,那两具小孩的尸体,也都在同时翻转起来。它们就像是围着那石头人,载歌载舞又跳又笑。我浑身打颤,发现我哥也是。他拽着我往水面上游,一冒头,先大大的抽了一口冷气。我把氧气面罩摘下来,问我哥车里那是什么?我哥吐着气说,那是这片水域里的河神。它应该是把车里的两个孩子当成是给它的祭品了,这时候,它绝不会让我们取走尸体!
我和我哥浮在水面上说话,大舅开船靠过来,问情况怎么样?隔着不远岸上那几个领导也在喊话,估计是说尸体过多长时间能捞出来。大舅用对讲机跟他们说了两句,然后转过来听我哥说:车里没有鬼,是有个河神在里面。听完大舅愣了一下,有点不大确定地向我哥问道:“你说车里那不是水鬼,是河神?”我哥点头称是,说河神把意外沉入水里的那对童男女,当成了给它准备的祭品。它欣然便接受了,如今就盘踞在那辆汽车里。大舅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坑坑巴巴地说:“还有这种事!那现在怎么办?重新再置办一套祭品,把俩孩子的尸体换回来?”我哥说那法子没有用,河神见了血食,其他的三牲五谷,恐怕都入不了它的法眼了。
大舅接着又说了好几遍怎么办怎么办,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我哥。我在水里泡的浑身发冷,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以后,看我哥下定决心似得问大舅:船上有刀没有?这条船是临时征用的,大舅说,他也不知道有没有。他起身钻进船舱里,过了一会儿,拎着一把半米多长的砍刀出现在我和我哥面前。我心里喊了声卧槽,这把刀也有点太夸张了吧!大舅不由分说就把刀扔给我哥,我哥差一点没接住,抱着刀身子猛地沉了下去。他调整了个姿势又再浮上水面,拍了拍我说,待会他会想办法把车窗破开,我负责把两个孩子的尸体拽出来,然后能离多远离多远。我说行,那你呢?我哥说水鬼他见的多,但这河神,他也还是第一次应付。他没说具体怎么应付,重新戴上氧气面罩,一猛子扎进了水里。我赶紧跟上,也还循刚才的路,一直潜到沉没的汽车旁。
这一回我哥没开灯,摸索着悬停在了车顶上。那车好像是有天窗的,刚才被石头人吓得,我也没看太清。我隐约看见我哥拿起了那把大砍刀,照着车顶盖当头劈了下去。在水里看不出他这一劈使了多大劲,就只能看见围绕着我哥,泛起一圈又一圈细碎的水波。我哥砍完第一下之后歇了口气,接着,又再砍了第二下。绕着他的水波此时突然就像炸开了似得,由内而外,迅速地扩散开来。同时水底下涌起无数翻滚的白沫,我哥的身形,瞬间便被那白沫吞没了。我心里咯噔一下,全速发力,直冲那白沫游了过去。还没等我游到近前,那白沫当中,又漂散出了一团红色。
那团红色是血,我看的清楚,我哥的两只手此时都抓在砍刀的刀刃上。汽车的天窗也已经被他给砍开了,白色石头人像道影子似得从车内钻出,圆形的嘴追着砍刀的刀刃便咬了上去。我哥退身游走,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制造机会。这时间可由不得我耽搁,我咬着氧气管,两腿一蹬一下蹿到了车顶。那俩小孩的尸体都挤在天窗口,不费力气便被我拽了出来。我拖着尸体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我低头去看,一条硕大的肥鲤鱼,一口咬开了我身上的潜水服。它也不知道哪来的怪力,接着又一口,几乎咬掉我半个脚趾头。我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拼了命想要躲闪。奈何这是在水里,我水性再好,也没法跟条鱼比。肥鲤鱼咬了我脚还不算,绕着我游了两圈,忽地闪电般扑向我的喉咙。
生死关头,我的潜力一下爆发了出来,一手拖着具小孩的尸体,竟然也能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游向水面。那条肥鲤鱼没咬着我的喉咙,最后只在我胸口上,咬了好几大口。我又疼又气速度就更快了,感觉自己就像是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出了水。水面上大舅都被我吓了一跳,先拉我上船,再把俩小孩的尸体用网子拖住。我躺在甲板上喘粗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舅问我我才想起我哥还没上来。
这期间水里发生了什么,我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肯说。我只知道当天我和大舅几乎把整个水库都翻遍了,才在水库边的一小丛芦苇里,把我哥翻了出来。奇怪的是他身上竟然一点伤都没有,只是一身潜水服,几乎被扒了个精光。他人也失去了意识,送到医院第二天才醒。医生说有点缺氧,怕有脑损伤,又让留院观察了一天。之后我哥出院,这一整个年,也几乎就在各种离奇诡异的事件中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