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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了。”梅长歌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我说方公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自以为是的臭毛病?”
“还光芒万丈,还与日月同辉,你怎么不说你千秋万代,寿与天齐呢。”
“我倒觉得没什么嘛。”方冲嘟囔道,“你想啊,我原先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个什么样子,我还不是怕变化太快,大家接受不了吗?”
“偶尔插科打诨的,让大家时不时的想起当初那个流连画舫,**声色的方公子,我看没什么不好的。”
方冲这话说得异常隐晦,梅长歌却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深意,继而觉得眼前这个看上去活泼的有些过分的方公子里,其实是个内心果敢坚毅,心思缜密的主。
他是怕旁人觉得他心机太重,怀疑他另有图谋,这才不得不收敛性子,上蹿下跳的与人谋划。
换句话说,自打方冲做出报考国子监的决定,准备代替自己的父亲,成为方家支柱的那天起,他就不得不同周围的所有人演戏。
他既不可以表现的太过精明,以免惹人怀疑,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呆傻,以至于让自己成为他人攻击方家,攻击公主府的活靶子。
这个度,尚且难以把握,何况日日演戏,总有厌倦的那一天。
就像伪装者中的大哥明楼曾经说过的那样,我现在,真恨不得有谁把我给出了,我也就解脱了。
不说别的,就冲这份当机立断的眼力劲,和拼尽全力的精神,梅长歌都必须要给他点个赞。
“瞧给你闹的,我差点都把正事给忘记了。”方冲见梅长歌突然垂着头,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言语中,不小心有哪句话触到了她那稍显敏感的神经。
于是,几乎是在一瞬间,方冲便重新恢复了二人初见时,那副老神在在的沉稳模样。
“楚青澜有事脱不开身,只好托我来转告你。”方冲轻笑道,“关于松柏先当年的一些**韵事。”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梅长歌眉头轻蹙,万分不解的问道。
“因为国子监方面,刚刚做出决定,打算明日午后,重开辩论会。”方冲想了想,补充说明道,“主要是松柏先,他久居山林,不太习惯京城的活,觉得非常的苦恼和困惑,一直闹着要回去。”
“此次机会难得,萧良弼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好硬着头皮重开会场喽。”
“可为什么是明日午后?”
“这还不清楚吗?”方冲站直了身子,冷笑道,“朝中有人不想让你得到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明日一早,萧良弼定会派人过来通知你,要求你务必参加午后的辩论会。那么,在这件事上,他便已经尽到了告知的义务,日后也能跟梅家有所交代。”
“而你呢?”方冲愤愤不平的说道,“任谁都知道,你这些天,被国子监行刺案扰得是焦头烂额,连正常的课业,都没有时间上,根本无暇顾及这场辩论会。当然不会有那些,早已得到消息,在家闭门温习苦读多日,甚至还请了不少京中名师助阵的某些人,准备的更加充分。”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梅长歌目光灼灼的望着他,略有深意的说道,“万一,他们搞成这样,还输了,会不会气急败坏之下,杀人灭口啊。”
“那倒不会。”方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道,“他们总归还是要脸的,技不如人,也就只能认输了。”
“那就好。”梅长歌点点头,笑着说道。
方冲上下打量了梅长歌一会,方道,“看起来,你还是很有信心的嘛。”
“你现在可以说了。”
“松柏早年,曾像很多学子一样,入京求取功名,当时他已与老家一名女子,有了婚约。彼此约定好,等松柏从京中回来,他们便要举行婚礼。可惜松柏性子执拗,与世俗格格不入,再加上当时局势不好,连帖子都递不出去,哪里有什么门路,能让他出人头地。”
一旦认真起来,方冲脸上的神情,便像极了他的父亲,那个老奸巨猾,连亲儿子都敢下死手坑骗的方虞仲。可见父子到底是父子,嘴上说着嫌弃,内心到底还是亲近的。
“松柏本以为此去京中,凭他所学,必能一展所长,不料世态炎凉,终究一无所获。在京中虚耗三年,又逢战乱,和老家那边,断了音讯,那女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听从父母安排,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
“很老套的故事了。”梅长歌眼睛微眯,又联想到当日见松柏先时,他那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放荡不羁和恃才放旷的孤傲冷漠,实在可以想见,当初四处碰壁时的窘境。
“那女子虽然谈不上比旁人更加幸运,但也没有因此比谁更为不幸。富商家中,除她之外,还有几房妻妾,算是个**人物吧。后来那女子了个儿子,被正室领去抚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在旁的人家,若是那正室心肠稍微歹毒一点,将孩子母直接送出去自自灭,也是有的。可这姑娘到底还算幸运,正室并未太过苛待,只不让她见孩子,说是怕孩子年纪大了,记事了,不敬重她这个嫡母。”
“这也正常。”
“是啊,十个这样的家庭,个都是这么干的,旁人还要更过分一些。”方冲无奈说道,“可那女子想不开啊,大概也是头胎的缘故吧,整日里郁郁寡欢的,不见点笑脸。”
“就那么巧,这女子某天出门散心的时候,碰巧被回乡的松柏先给撞见了,以为她在夫家,受了多大的委屈,所以立时杀上门去,找那家人理论。”
“这倒像是松柏先年轻气盛时会做的事情。”梅长歌赞同的附和道。
“没成想,富商倒还真挺大气的,被他这么一闹,反而觉得,倒不如成人之美吧。高高兴兴的给了银子,干脆就把那女子送给松柏了。”
“这事本该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可惜就可惜在,几个当事人觉得没什么的事情,放到世俗人的眼中,就莫名其妙的变了味。发了什么,你自己想象去吧,我是不想说了,听得恼人的很。”
“总之,那女子不堪忍受这些流言蜚语,终于在某一天的清晨,趁着松柏先不注意,留下一封告别的书信给他,就此失踪了。”
“也罢。”只听方冲长叹一声,说道,“楚青澜让我给你带的话,我已经一字不落的告诉你了。至于其中蕴含了怎样的深意,还要你自己把握,我是帮不了你了。”
方冲走后,梅长歌一直在思考这件事。
这件事无疑是重要的,重要到,楚青澜绝不相信假手于人的小纸条,而不得不请方冲亲自出马,三更夜的跑到幽兰院来,特意告诉她。
不仅如此,从方冲迷惘而困惑的表情中,不难看出,他并不明白楚青澜这样做的目的。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桩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陈年旧事,实在对不起他亲自跑的这一趟。
但他既然答应了楚青澜,当然还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他的任务。
楚青澜到底是在向她暗示些什么?
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线索,应该已经出现了,并且,楚青澜坚信梅长歌可以回忆起来。否则,他会用更明显一点的方式来给予她必要的帮助,而非像现在这样,说得含糊不清。
她开始重新回忆起当日见到松柏先时的一些细节,然后,她需要从这些细节中,迅速推断出可能的答案。
梅长歌记得,当日松柏先的穿着,十分随意,很符合外界对他一贯的传闻和揣测。其人桀骜不驯,不拘小节,从不在意世俗看法,甚至有些荒诞不羁。
穿着?对,没错,就是穿着。
梅长歌突然记起,穿着一向大胆随性的松柏先,唯独腰间,和寻常乌衣子弟一样,佩戴了一块相当精美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