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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在这对眼睛中似乎有些朦胧,精光被朦胧遮盖了本相,所以那渗人的红光便也没有了伤人的冲动。即使是这样,这对眼睛在黑暗中也让人感觉到浑身发寒,可是这对眼睛的主人却一动不动。
这里是一间安静的屋子,一间在这个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的房子。安静又阴暗的让人无法呼吸,除了这对渗人的眼睛,房子里似乎看不到别的动静。眼睛的主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有哀伤有愤怒甚至也有骇人的精光,不过却似乎在看着什么。
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天亮,何况是在这阴暗的屋子里面,紧闭的木门造就了四周无边的黑暗,所以看不清屋里周围的情形。如果不是这对眼睛的主人还有着呼吸声,如果不是这对眼睛一直不知疲倦的睁着,不然肯定会被人认为是一座雕像。
随着逐渐的熟悉了周围的环境,可以看清楚这对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人。
他坐着的这个地方确实太过安静,旁边似乎没有别的人。因为黑暗的屋里黑漆漆的,周围又安静的可怕,甚至这个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因为他急促而又让人难受的呼吸声,似乎屋里也更加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一些老式的木家具,在屋里恍如站着木立不动的士兵,更加平添了屋里的冷清。
屋里除了这些木式家具,还有一张撩起了蚊帐的木床,好像一只张着巨嘴的大野兽,正等着猎物进到自己嘴里来。或者说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坟墓,伴随着故去的主人,沉寂在没有人知晓的地底。
他就是坐在这张木床边上,静静的看着木床里,似乎在回忆什么,或者是这张木床勾起了他心里的回忆。黑暗中似乎可以看到他的双肩微微颤动,鼻息中发出一种令人难受的哽咽,他居然似乎在伤心的无声哭泣。
没有人真的知道这里有人,因为从这里往外的话,那老旧的木门上有一把大锁。泛着金黄的铜锁大如拳头,一般人哪里会知道屋里的动静。显然因为这把大铜锁,平添了这个人的神秘。外人无法进来,那这个待在漆黑屋里的人,他究竟是怎么进去这屋里的?
外面其实还是漆黑,本来上半夜有些肆掠的北风,居然好像平息了许多。但是这周围已经传来了鸡鸣声,这是要天亮了,也告诉着这周围是有人在的。
这是大宅子后面的一间房,房门正好对着外面的天井。天井外面就是四方的黛瓦,瓦面上却有着薄薄的积雪。昨晚肆掠的北风,不但让这个春节多了几分寒意,也让这天底下多了几分银装素裹。
不远处同样有一扇门,正好侧对着这边。此时这门微微的打开着一条缝,既不会让人感觉是打开的,又可以有着足够的空间看到外面。而这条门缝里也有一对眼睛,正呆呆的看着这边的木门,似乎在等待或者期盼着什么。而透过这门缝近处可以看到,这门后也站着一个人。她这对闪亮的眼睛里似乎居然也有些哀伤,也是闪着一股朦胧盈盈的精光。
屋里同样也没有灯光,但是这对眼睛似乎站在这里已经有些时间。一直静静的看着这边的旧木门,看着门上的那把大铜锁,还有那似乎从未被人打开过的门。她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甚至站在那里有些微微的发抖,可是她不但没有发出声音来,看着那木门她眼里饱含着极度的哀伤。
偶尔传来的鸡鸣声,似乎打乱了这里的宁静,也让她有了一些反应。甚至隐隐传来远方的狗叫声,似乎昭显着黎明的到来,让她慢慢回头往屋里的那两张床上看去。可能在黑暗中站的时间够久,她的眼睛似乎能够看清一些东西,那里有人在床上睡着。
她目光中的无奈和哀伤聚集,呆呆的看着屋里的木床却无法表达。忽然她浑身似乎微微一震,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声响,这个声音的来处显然就是她所期盼的,让她忍不住朝外看去。
那扇一直紧闭着老旧的木门,这个时候居然神奇的微微的拉开了一点,如果这个时候被人看到的话,一定会感觉到恐怖。因为这两扇木门上有一把紧紧锁住的大铜锁,不但轻轻的微微的张开了一条门缝,而且在逐渐长大的门缝里出现了更加令人诡异的事,因为有一只手从门缝伸了出来。
这种老式的双开木门,在乡里尤其是以前老式的大宅里最常见。一般都是大宅客房或者厢房最常用的门,外面有铁栓铜锁带着,里面有木栓勾着内档。这种门门缝极宽和松动,往往一些瘦小的小孩,甚至可以透过虚开的两扇门缝间的地方钻进钻出。
因为这个门缝比较大,当它慢慢张口到一条大缝隙,看着完全可以通过一只成人的手的时候。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出现了,因为居然从张开的门缝伸出来一只手。这只手慢慢的把住了那把大铜锁,居然轻轻一拉,那锁的好好的大铜锁居然就开了。
这让人太过惊讶了,这只手是谁的?谁会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面。何况更是令人惊讶的是,因为这锁好的大铜锁,居然不用钥匙就可以打开,这谁会想象的到?
看到这木门缓缓的打开,一对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慢慢的露出来,虽然没有看到这人是谁,可是那对好像饿狼一样的眼神,已经令人感觉到了胆寒。这边门里的人知机的后退,蹑手蹑脚的直接便闪到了屋里的床边,也没有继续观察这边的门,然后快速的钻到了蚊帐里去了。
她似乎知道这对眼睛的主人是谁?不然她怎么会主动隐藏?
凌晨的老屋很寂静,大家都沉睡在睡梦之中。弘政堂堂屋门口的大灯笼依旧明亮,本来掩好的大门低低的发着吱呀的声音,然后慢慢的在一只消瘦的手的推动下,缓缓的打开了。堂前屋后都没有人影,不过在门打开了足够的宽度之后,一个人影扛着一把木梯出来。
把木梯摆好在门口正中之后,他又回身进堂屋,然后拿着一个小小的塑料油鼔出来。外面灯笼的光线虽然柔和,但是无法照亮他的全貌。只见他拎着那个小小的油鼔,慢慢的爬到了木梯上接近灯笼的高度。接着往上拎起逐渐打开面前的红纸灯笼,当那灯笼里的油杯露出来之后,他慢慢的把手里油鼔的油往灯笼里的油杯里注满。
凌晨很清冷,外面虽然没有了北风,可是地上好像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站在木梯上的人身形高大手指修长,借着打开灯笼的光线,可以逐渐看到木梯上的人很细致。他有条不紊的干着手里的活计,慢慢的继续收拢了大灯笼。随着灯笼继续的合拢起来,闪耀出殷红柔和的光线,可以看到这是一张带着平静神色男人的脸。
!!!
“外面好像有人了!”永蕙轻轻推了下我,让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蚊帐外朦朦的光线,显然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
不过因为是永蕙的声音,让我逐渐的清醒起来,尤其看到她那对带着羞涩的眼睛,瞬间便想到了晚上在恐惧之后的疯狂。忍不住便在被窝里抱着了她,却怎么也不肯放手。
“不要,,,,,,!”永蕙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慌张,虽然不知道自己和我的嬉戏已经有些过分,可是想到那种神情的时候,永蕙还是羞得浑身发软:“要起来拜年了,要给奶奶拜年,还要去爷爷那边。你还要给你叔爷爷、外公外婆。叔叔他们拜年的,,,,,,”
听着永蕙心急说的话,我本来有些兴奋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虽然不知道永蕙如果明白过来,会怎么样对付我,但是想到牛家对我的态度,我只好慵懒的装作没有睡醒。果然,永蕙看到我没有继续作恶,便慢慢的张罗着起身。在一阵磨蹭和呼哈着天冷的纠结中,她穿戴好了昨晚准备好的新衣物。
我趴在床上不想动,堂屋和外面似乎传来了声音,而永蕙也去厨房烧水洗漱。而外边逐渐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多,听到人声越多,我知道自己这个懒觉是不能再有的了。我爬起来的时候,永蕙已经端着热水进来了。她一直静静的看着我洗漱,似乎眼眉里有着一些什么想法,但是却一直没有对我吱声。
直到我准备外套的时候,永蕙总是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着我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裸,最后忍不住掩唇笑个不停。我有些狼狈的看着她,无奈的摊手说道:“小蕙姐姐,我还是不出去拜年了吧!不然人家看着我这个样子不得笑死啊!”
“谁让你长那么快!家里都没有衣服裤子适合你了!”永蕙咯咯的笑声和银铃一般,看着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样子,我看得有点发傻了。因为我从来没有想到,一直文文静静的永蕙,在这一刻居然这么漂亮。
“有什么好看的?”永蕙嗔怒的有些羞恼,因为看着我放肆的在她身上乱瞟,不由伸手便揪住了我耳朵。不过马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但马上松手,而且吐着舌头帮我揉着耳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可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奶奶她们说我大清早揪你!”
原来,正月里乡里人有很多的习俗。不管是小孩调皮,还是家里人不小心犯错,家人一般都不会指责。因为如果正月里教训人的话,被教训的一般都会被认为这一年不会好过。永蕙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有些着急和不好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新年第一破
我们嘻嘻哈哈的逗笑了一阵,永蕙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区别。我们自然不知道从惊魂那阵之后,老屋里各房的人都别有心思和想法,更不知道暗地里有人在看着。
有时候无知也许是一种快乐,这个时候的百姓乡民对这个社会知道的极少,更没有许多的杂念。虽然粗俗中带着一些野蛮,甚至在无知中有些愚昧,可是逐渐要解决温饱的人们,心里头多了许多的盼头。
像我这种刚刚转型的小少年,甚至像牛永蕙这种少女,大家在这种淳朴的乡下长大,自然耳目濡染都是乡民的思想。虽然我算是见过一些世面,那也是仅仅限于响县之间。永蕙甚至连县里都没有去过,大家在这种环境里,心里所思虑的无非就是一些小事。
要说对于成长,我自然是属于比较早熟的,有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永蕙还不及惠江懂的多。我这个时候自然看了出来,永蕙的嬉笑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谨慎,也是为了防止我到时候多嘴。我却明白了她的这些伎俩,或者说是潜意识里的羞涩,当然我是根本就没有在意,也恍若装作不知道。
但是看着永蕙安排的谨慎,和对自己的安排略感不安,我心里还是很感动。这个时候丝毫没有因为家里人不在,而在这初一的大清早有什么不适。其实很奇怪的是我这个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们,反而感觉到永蕙就是我家人,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当然我也没有因为自己和她的亲近,而有一种自私的得意感。至少在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极为亲密,我也只是在心里感觉到,这一切就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永蕙没有在我身边,或者和我这样的自然,我反而会感觉到一切都不正常。让我心里有些惊讶的是,这个时候我忽然便想到了骆伯伯。
虽然没有能够和他一起过年,他去了省城里面,甚至没有和自己子女全部团聚,但是在这一刻我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的接触,或者完全感受到了他接纳我,教我学习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本领。但是有一点我几乎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已经深深的把身影印入了我的脑海里。
不管是那天和淑媛她们遇到的怪异,还是昨晚那惊心动魄的惊魂,我都知道如果没有骆伯伯的身影,我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甚至无法想象了。
本来每年这个时候,最早起来肯定是先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是周边本家的长辈们和邻居。加上我外公外婆虽然是隔壁村,但是其实只隔着一片田垄,所以一般初一也会过去给他们拜年。爷爷奶奶不喜欢张罗,初一家里一般不会有什么常客,倒是外公外婆家里会高朋满座。所以往年的初一会去外公家里吃饭,大家一起在热闹中度过。
但是今年显然不是一样的了,不但爷爷奶奶不在家过年,连父母都没有在身边。要说家里也有不少直系的长辈,但是总感觉差着一些亲近。要说我是个不愿意吱声的,大家肯定也是会相信的,因为连过年都没有去外公外婆家。按照牛家老令婆安排的意思,初一早上是要过去牛家的。
这倒不是老令婆仗着年龄,以及和我奶奶曾经的关系,对这些晚辈施压。而是毕竟过年就是在牛家过的,我们这里有着习俗就是,初一拜年讲究出行的方位。因为这个方位蕴含着五行八卦,甚至是各个方面的运道,所以她也不怕我叔叔和叔爷爷他们见怪。
永蕙因为正月里事多,家里兄弟姐妹虽然好几个,但是需要她忙活的事情还真不少,所以难得悠闲的她也乐得和我在一起。当然以前她还比较小,有很多事情不太明白,那时候对我的感觉也就是像对个亲人。但是这些年随着逐渐长大,加上家里人有时候也会当着说一些东西,自然在心里也会有些小计较。
不过从小善良的她,心里依旧保持着那份真诚。我隐隐知道父亲喜欢永蕙,那是因为永蕙从小没有心机。奶奶喜欢永蕙,那是永蕙不但长得肖似她奶奶幼时,更对待我奶奶比她那些外甥女还要亲近。至于我喜欢永蕙,我有些时候发现是莫名其妙的没有理由。
后来我逐渐的明白了,这就是一种习惯。当我从小习惯了永蕙的时候,虽然不能说两小无猜,至少也是经常生活在一起。当这种习惯逐渐变成自然,而我们也渐渐长大之后,才发现有些不能失去对方。我虽然不知道她心里具体的想法,但是至少自己是经常想见到她。
其实她这两年逐渐明白的更多,小村不大但是平静。每天有些什么事情,哪家有个什么故事,不用半天整个村子都会知道。家里人的想法她不一定遵循,可是哪个人心里不会有些憧憬。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如果我不待见她的话,她自然会逐渐对我保持距离。
可是令牛家人没有想到的是,就是永蕙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不但对她依旧亲近,甚至比小时候更加亲近。这显然令永蕙心里有些惊喜,就是牛家也有些欣慰。我自然不知道的是,牛家当初还真的想把永蕙成年后介绍给我某个表哥,因为在他们看来,和我家继续保持着亲近,对于牛家的晚辈还是有着好处的。
这种封建甚至可笑的想法,在一段时间里被我深深的排斥。但是当我于社会逐渐深入了解之后,才明白人生中许多无奈的残酷,自然也就明白了牛家人的心境。当然我想牛家人明白这一点,我爷爷奶奶应该更明白这一点。但是大家好像都装作不知道一样,后来我才知道生命中有许多的不能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