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咳了两声,转换了话题:“那猜王大师,曾对你说过什么来?”
田活又叹了一声:“那猜王大师,每次见了我,除了斜着眼看我之外,根本不说话,只有一次,他提起了你!”
我大是奇讶:“我?”
田活道:“是,猜王大师对她说:有一个人叫卫斯理,你要见他一见——那一次,我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她也没问为什么,就要我留意你的……情形,从那时开始,我才知道你的。”
我点了点头:“若是公主有什么怪异的想法,猜王深知我为人,知道我可以接受,这是他为什么要我和公主会见的原因。”
田活又道:“最近那次,猜王忽然对我说了不少话,他说,我迟早会去见你,若是我在你处,见到一个美貌小姑娘,叫蓝丝的,那是他的徒弟,本来没有什么,但是不久之后,在他身上,会有点事发生,小姑娘不知究理,性子又刚烈,恩怨分明,只怕会误会我和发生的事有关,出手对付我,那我就糟糕之至了。真出现这样的情形,我什么也不能说,走得越远越好,不然,比死更糟!大师吩咐得认真,我能不怕么?”
田活一口气说出来,他这番话,大是复杂,不是很易明白。
我想了一想,才把来龙去脉弄清楚。
一时之间,我不禁呆住了作声不得。
猜王大师所说的“不久将有事发生”,自然指他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这件事了!
他又预知这件事,蓝丝“不明究理”,但又一定要追究到底。
而且,大师也知道追究下去,很容易就发现到事情和田活有点关系!
当然,田活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事情,其实和公主有关。
但田活既然和公主关系密切,蓝丝自然可能误会,知徒莫若师,猜王这才在事先警告,要田活见到了蓝丝,避之则吉的!
事情居然还有这样的曲折,这大大出于我的意料之外。由此可以肯定,猜王大师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头一事,他自己竟是早已知道的了!
我们曾推测过,世上没有什么人有能力把猜王大师的头割下来,这推断,看来竟是事实——猜王的头,是他自己割下来的,至少,是他自愿被人割下来的!
虽然事情大悖常理,可是除此之外,则无甚他可能!
田活见我发呆,忙道:“我所说句句是实,并无一字虚言!”
我想告诉他,猜王大师所说的“有事发生”是什么事,但是转念一想,猜王之死,关系重大,蓝丝说不能随便告诉人,还是别说的好。
我只是道:“我相信你,全是实话,事情实在太曲折离奇——”
我此际,已经可以肯定,“人头大盗”就是公主,所有人头失窃事件,包括猜王的人头失踪事件在内,都和公主有关。
但是,我也实在想不出,公主要人头有什么用!
而且,我也想到,收集人头这种行为,可称怪诞之至,若单就这一行为而言,她自称“人类公敌”,倒也勉强可以解释,因为世上没有人会愿意失去头胪——连死人也不会愿意。
可是,我又觉得,“人类公敌”不应作这样狭义的解释,一定有更重大的意义在。
我也估计到,就算和公主见面,她也不见得会把她的怪行为告诉我,我还是有必要再了解多一些情形。
我很是郑重地问田活:“你和公主的交往之中,有没有感到她对人头,有特别的兴趣?”
田活有点悻然:“你,你们几个人,一再提到人头,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沉声道:“我相信自己的推断,公主,就是那个人头大盗!”
田活怒道:“你的推断错了——你先推断我是人头大盗,证明错了,现在也说她是,也错了!”
我作了一个手势:“别激动——公主的行为很怪,你承认吗?”
田活连这一点都不承认:“怪?你才怪!她怪在什么地方,你说,你说!”
他脸红脖子粗,要我说出公主究竟怪在何处,我也不禁为之语塞,因为我也实在说不上来!
田活一副得胜归朝的神情,瞪着我:“一切,都是你想当然!”
我没好气地道:“好,那么,你认为公主她是在做什么?”
这一个问题,把田活也问得闷了半晌,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不清楚,总之是一项研究工作……一项很特殊的研究。”
我重复着他的话:“一项特殊的研究——特殊到了什么程度,你可有设想?”
田活道:“我没有,你有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严肃:“她有降头术的基础,又显然对微生物,尤其是病毒有兴趣,而她又自认几乎在和全人类为敌,从这几点出发,所能得出的结论是,她正在进行的工作是利用病毒,或控制病毒,或掌握操纵病毒,作为工具,或作为武器!”
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是委婉了——这个设想,正是我一开始就想到过的,公主有可能,把降头术中有关病毒的作用部分,作无限的扩张,以组成一股“无敌大军”,那么,她就成了幻想小说之中,典型的反派人物了!
田活听了我的话,脸色发青。
他无法反驳我的话,激动得身子发了一阵抖,然后,才哑着声道:“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用这工具或武器统治来作恶,像是幻想小说中的……疯狂科学家那样,想统治人类!”
我道:“可是,几乎与全人类为敌,那是她自己说的!”
田活显得很紊乱,他捧着头:“也许我听错了,也许我不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