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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对喔……我会想办法,放心交给我吧,我去找找看,总之你先去洗澡吧。”
  “请问……”西之园小姐仍站在房门口,满脸焦急。
  “什么事?”她没说下去,我便接着问。
  “这个……您一定认为我是个很轻浮的女人吧?”
  “不是,我怎么会……”
  “因为我这么厚颜无耻跑进陌生男子的房间,笹木先生,难道您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老实说,有一点。”我在这种状况下通常会尽量坦承,说不出好听话。
  “我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垂头丧气地看着我,一副快要落泪的模样。“对不起,我真的第一次这样,平常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的表情全是装出来的,世上大概没有比她更狡诈的女人吧,她的纯真令人无法抗拒。
  “呃……我想是吧。”
  “您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我佯装冷静,走到放有烟灰缸的桌边,缓缓点头。“就这样了,你快去梳洗一番好吗?我没在开玩笑,你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
  “那么就回报我一大箱香烟啰。”
  我又扯些无聊的笑话,但西之园小姐没有微笑,只是默默走进淋浴间,我急忙捻熄香烟,先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等听到浴室传来淋浴声,才悄悄来到走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明明不在自己家,却擅自决定带着年轻女性进房间,况且她在淋浴,还没有换洗衣物,客观说来事态的确有点紧急,但我在这个时候仍处之泰然,面不改色的另一种说法其实就是迟钝,我比往常还要闲散地走下楼梯,看了一眼大厅的时钟,时间还不到六点,然后推开一楼通往客厅的门。
  整间屋子流泻像是香颂的慢节奏音乐,一走进客厅,就有两个人同时往我这里看。
  “你跑去哪里?”真梨子坐在沙发上问,口气不太好,她平常的语气就是这样,真够刺耳的。
  “外面没下雨吗?”还不等我回答,真梨子又问,面向客厅南侧有窗户和连接室外阳台的玻璃门,外头虽还称不上风狂雨骤,但不知是门窗紧闭或音乐太大声,所以现在室内一片平稳,完全感受不到室外的风雨。
  我只是微微耸肩,看着真梨子不耐烦的表情,我什么也不想说,打开酒柜里的白兰地倒一小杯,目前最要紧的是让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
  宽敞的客厅铺装木质地板,窗边则是不必要的深色地毯,此时神谷美铃小姐侧身坐在地毯上排着牌,她身旁坐着石野真梨子,沙发呈低矮的造型,没有刻意的形状,是一件现代感十足的家具,我不知道她们正在玩扑克牌还是塔罗牌,反正就是一种乐于得知未来的自虐游戏。
  石野真梨子正是我的未婚妻,中分的直发,典雅的鹅蛋脸,总之看起来很古典,虽然称得上是美女,但身处在这间屋子,她的美丽却毫不显眼,因为屋里其他女性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即使地毯上坐姿优美的神谷美铃小姐也不例外。
  不,我认为她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位,光是骨感的身材就令人印象深刻,病态似的苍白小脸上有着一双充满魅惑的大眼,独特的造型简直如同经过恶魔精心装扮,纤长的睫毛不停眨动,她的美已超越常人眼中的美丽,根本是一尊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神谷小姐颇能突显她特别的相貌,她是位顶尖的模特儿,不过我不知道她属于哪个领域,可能是服装模特儿、平面模特儿,或两者皆是,模特儿这个词本来就是一种仿效,但最终的原型为何?至少她不是一般人的体态。
  将杯中的白兰地分作数次滑过喉间,我若有所思地眺望窗外,而身旁的两位女性不一会儿就对我失去兴趣,神谷小姐继续排列着牌,真梨子则在一旁抱着双臂观看,庆幸的是她们的游戏似乎渐入佳境,无须别人加入也能顺利结束。
  雨点打在窗面,此时室外更加昏暗。我还比较担心外头的风雨。
  “笹木,你散步得如何?没淋湿吧?”我身后传来声音。
  回过头,桥爪怜司笑嘻嘻地从吧台旁的门后往我这里看,他是这间别墅的主人,跟我同年,不过我比他大了几个月,桥爪体格结实,黝黑的脸庞加上一头绑起来的长发,就像是印地安人,没错,就算是印地安人,他也是属于酋长那一类。他的眼睛像鱼眼一样又圆又大,总是缓缓移动,但对于他单薄的嘴唇上蓄着少许胡渣这点,我无法说出什么赞美,他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眼神和体魄都神采奕奕,任何细微动作都让人觉得他充满活力,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他总给人有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不过认识他之后,才知道他其实非常直爽,也很好相处,完全推翻我对他的第一眼印象,在职场上我也曾遇到几个有着两种截然不同个性的人,我想那些人就是政治家、艺术家,或是称为天才的人种吧。
  我把空酒杯放回柜子上,然后走近桥爪。
  “桥爪,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在他耳边说。
  坐在窗边的女人们依旧沉溺在游戏里,我和桥爪进到隔壁房间,那是位于厨房和客厅之间、没有特别用途的地方。
  “怎么样?发生什么事?”
  “我在散步途中遇到一个女人。”
  “女人?在哪?”桥爪倒吸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睁地更大了。
  “沿着南边往下走的溪谷,那边不是有条河吗?就是铁路中断的地方。”
  “她是谁?登山客吗?”
  “不,她叫做西之园。”
  “啊,那是……邻居。”桥爪用力点头。“你说她叫西之园吧,我知道她,有一次她来我家打过网球,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啦,唉呀,实在……”桥爪说着说着把脸凑过来。“为什么西之园小姐会在那里?钓鱼?赏鸟?”
  “这……我……”我心中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说,一边回答。
  “然后呢?”桥爪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坐在一台沉甸甸、不知名的机器上。
  “中途下起雨来,我和她都淋湿了,呃……其实她正在楼上梳洗。”
  “楼上?”
  我示意桥爪小声点。
  “在你房间?”
  “嗯,就是这样。”
  “嗄?为什么在我家?为什么会来?”说到这,桥爪不发一语皱着眉,不怀好意地露出笑容,我厌恶这种表情。
  “抱歉。”他好像看穿我脸上的不悦,立刻道歉并假咳几声。“所以呢?难道要我帮你瞒着大家?”
  “不不,怎么可能。”我赶忙否认。“不是这样啦,我打算开车送她一程。可是她,嗯……没有换洗衣服,外头下那么大的雨,衣服都湿了。”
  “啊……”桥爪张着嘴点头。“什么嘛,原来如此,没问题,我叫滝本立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