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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看看有什么识别身份的物品。”潘云在旁边提醒道,“我们得先确定死者的身份。”
  “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指指从女尸脚上脱下来的鞋袜,“没有能识别身份的东西。”
  “凶手扒掉死者衣裤,丢掉她身上的物品。显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她是谁!”李智林说道。
  我点点头,赞成他的说法:“不过从现有的物品,还是可以得出她死亡时所处的地方!”
  “什么地方?”潘云有些兴奋地问,“如果能找到杀人的第一现场,案件就破了一半!”
  的确如此,越是将尸体抛离第一现场,越说明凶手与第一现场有着密切的联系。找到了这样的现场,就能抽丝剥茧地寻觅到凶手的踪迹!
  “我们还是先检验一下死者的死因再说吧!”我不愿根据现场的部分信息片段草下结论,“综合分析,结论才能站得住脚!”
  潘云表示同意:“那就先查清死因吧!”
  “从表面来看应该是窒息死亡。”我边翻看死者的五官边说,“虽然死者乳房被割,但不是生前遭受的。倒是嘴唇内部有出血现象,应该被人捂过嘴。而且眼结膜充血,颈部有被掐过痕迹,符合被人掐住后窒息的特征。”末了加一句:“当然,还要详细解剖才能确定。”
  潘云点点头:“好的,抓紧时间!”
  我打开解剖箱,取出柳叶刀递给李智林:“先打开胸腔,看看有没有异常。”他那时刚来不久,我像老闵当年训练我一样,试图训练一下他的胆量。
  李智林戴上手套,接过刀,表情显得有些紧张。我心里暗笑,在他的那个年纪,我拿解剖刀时手还发抖呢!对于一个初学者来说,这很正常。
  不紧张才不正常!
  “小心点!”我嘱咐他,“别划着自己的手。”
  李智林将柳叶刀对准死者的前胸,划了好一阵才划开。
  “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他看看里面的内脏,对我说。
  我点点头:“划开她的颈部看看!”
  翻开死者的颈部,果然能看到里面有出血的痕迹,这是被掐过脖子的证据。
  “好了,把刀口缝上吧。”我对李智林说。
  于是李智林从解剖箱里取出缝合的针线来,又一针针把自己剖开的地方缝上!因为这种针是弯形的,我们戏称它“勾魂针”,而把缝合线叫做“了却线”。
  缝完之后,我们用一块白布盖在了死者身上。
第九章 谁都会有另一个自己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可以下结论了吗?”潘云连问了我几个问题。
  “有这样一个地方……”我说,“是个私人诊所,位置较为偏僻,里面有病床,这个女人就是在那个地方被害的。……”
  “这样的诊所不止一、两个吧?怎么就能去确定哪个就是凶案现场呢!”董建国在一旁插话。
  “我还没有说完呢。”我继续说道,“在这个诊所里,有一个医生,手上或者脸上有伤。这个人就是凶手!”
  “我们连死者的身份都还没有弄清,你怎么就能肯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了呢?”董建国有些不以为然。
  “让一些事物呈现真相,并不一定非要用另一些事情做铺垫——如果条件充分的话!”我说,“只要有客观的物证,也足以反映事实真相。”
  “说得具体一点!”潘云听得有些振奋,催促我继续说下去。
  李智林也看着我,神情显得很期待。
  “我说得够具体了吧?”我笑着问道,“你总不至于要我说出凶手的名字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请你讲讲怎样得出这样的结论!”潘云也笑了。
  “注意到鞋底了吗?”我指指从死者脚上脱下的鞋问道,“在那里有一小团医用棉花,被一块医用胶布粘着。棉花上还有血迹。这说明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潘云思索了半响没想出来。
  李智林也在一旁沉思着。
  “说明了死亡前所处的环境!”我故意买个关子,等待李智林想出答案。
  “有医用棉花、医用胶布,还有棉花上注射后留下的血迹。——这个环境应该就是具有注射条件的医院或诊所!”李智林突然兴奋地提高声音说道。
  “没错!”我说道,“棉花没有从鞋子上掉下来,并且上面的血迹很新鲜,说明死者踩到这样的棉花后再没有到其他地方活动过。或者说踩到医用棉花后她的活动就此停住了!而且,死者的手背上留有针眼,应该是就过医。而死者的双手,恰好是被医用纱布捆绑的,打结用的是医生手术缝合时常见的打结方式!再看看死者胸部被割的伤口,边沿很整齐,没有一处地方是经过几次切割的,说明凶器很锋利,医生的手术刀可以实现!”
  潘云点着头赞道:“没错!”
  “死者胸口有被咬过的痕迹,这四周呈现出了生前的应激反应,说明是生前遭受的虐待。而结合没有衣裤的情况,还应该有一个长时间的受侵害过程,没有一个隐蔽的场所是不可能完成的!”我继续说道,“所以,凶杀案的现场为较为偏僻的私家诊所,凶手为诊所内人员。而受害人的口齿间附有被褥的白色纤维,说明诊所内还摆放有病床。”
  “那么,案发的过程应该是怎样的呢?”潘云问道。
  “女受害人到诊所就诊打针时,凶手心生邪念,对受害人施暴,遭到了强烈的反抗。死者的指甲内有皮屑,说明受害人强烈反抗时可能抓伤了凶手的面部或手臂。——一般情况下,凶手只有面部或手臂是裸露着的!”我分析道,“后凶手将受害人捆绑放至病床上,她在挣扎过程中口齿及头发上留下细小的被褥纤维。凶手唯恐事情暴露,随即将其勒死,并变态地将受害人胸部用手术刀割下。那时,死者还躺在床上,导致血液流向处于低位的背部!凶手为毁尸灭迹,除掉了死者衣物,并用刀将其毁容。凶手将尸体藏匿了4小时以上,并且死者当时呈俯卧位朝下躺着,前胸位置产生了尸斑,弃尸到这里时才仰面向上,使得前胸呈现出与背部不同的颜色。”
  在推断凶手的行为过程时,我显得信心十足,一是因为我对自己的思维共性分析法很有信心,二是因为现场的客观物证,已经一一印证了我的推断。
  根据自己的思维共性法,每分析一处时,我都在想:如果是我行凶,我会怎么样做?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潘云说,“凶手为什么会留下死者的一双鞋在脚上?”
  “那是因为,凶手用了非常见的脱衣方式!”我想了一下,回答道,“凶手不可能褪掉受害人裤子后又重新穿上鞋子,因此在处理裤子时没有经过脚部位置,而是被毁坏后直接丢掉的!——结合当时的环境,用剪刀或者手术刀是可以完成的。”
  听完我的分析后,潘云马上派了董建国等人展开调查,查找符合条件的诊所。
  这几年,医疗系统管理得比较严格,私人诊所不多,符合分析条件的就更少。当天晚上,一处可疑的诊所就被排查了出来。该诊所地处城郊,比较偏僻,平常就诊的人不多。诊所就一个医生,是一个30来岁的年轻人。
  董建国他们走进那家诊所时,年轻医生正坐在一张板凳上,把脚放在一盆热水里泡着。董建国一眼就看到了他脸上贴着的创口贴,很有些惊诧。他后来说,虽然我的推理大体合情合理,但他还是不信我那能够详细到凶手哪个部位受伤的细节。——直到他第一眼看到那个年轻医生的脸!
  随后,潘云通知我赶到那家门诊,对嫌疑现场进行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