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沅一拍脑袋,道:“青峦,你给我个传真号码,我传份我写的可行性报告给你做参考。我怀疑你这个书呆子想到的只有实验环境,没有其他。我因为也正考虑着想让MS公司在中国落地生根,生产研发一起跟上,前不久才就国际形势做了一份报告,你看看有没有用。”
青峦在收到传真后半个小时就覆电,问了荷沅几个问题。荷沅越回答越发现青峦问得一窍不通,看来他是个只看新闻联播的主儿,两人只得约定地方见面,以便解答,电话里简直是说不清。荷沅想了想,打开电脑,将一些她平时收集起来的经济资料下载到软盘里让青峦回家学习,其他只有见面有问有答了。又喂饱笨笨一家,这才出门。
但是奇怪,似乎进入大路后,就有一辆车一直紧跟在后。荷沅没太在意,但还是在约定宾馆停车场比较亮的地块停车,见那车也跟着停下。荷沅下车后一看,似乎是刘某人的车子,便扭头就走。
没想到后面刘某人喊了一声:“丛太太留步,我正好想去你家找你,没想到路口遇见你。我们进去说几句话?”
朱行长好不容易答应她可以在深发行开户,荷沅不敢太明显得罪刘某人,怕他又生歹念。只得客客气气地站门口道:“我约个朋友见面,刘总若是方便,请一起过来。”
刘某人一笑,跟着荷沅进门,一起过去大堂吧,他居然斯文有礼得很,与荷沅隔开一定距离行走。青峦已经在座,见到荷沅,又看看刘某人,心中奇快,但是没说什么,只是笑道:“荷沅,你穿的这是什么?祖海都不说你?”
荷沅看看自己一件宽大麻纱绿白格子短袖,里面白色紧身T恤,下面一条白色及膝麻料裙裤,笑嘻嘻地道:“我给祖海也买了,他死活不肯穿,怕掉价。其实这么穿多舒服啊。你也是老顽固。”说着递给青峦一张盘,“喏,我平时记录的一些资料,你拿去参考。”
刘某人居然也跟着坐下,两只眼睛在荷沅与青峦之间转了一圈,便直截了当地问荷沅:“丛太太,你认识骆X长?”
荷沅心下一震,模棱两可地道:“刘总怎么问起这些?”难道老骆与刘某人谈起她了?怎么老骆没提起?
刘某人拿一双眼睛审视着荷沅,见她的反应不像是不认识,便道:“骆X长手中有本你写的书,正好被我看见,我请他参观王家园里,又向他介绍写书的人住在安仁里。他很感兴趣。可惜,上周五我先将车停在车库,见你们的车子不在,所以没去敲你们的门。估计你们都在上班。”
荷沅惊讶,原来情况是这样。再一想,对了,上周五她正与祖海闹别扭,跑去宁波了。但是她在的话,车库里也没车,老骆应该知道,其实他也没想进安仁里。而且,他还有她的电话,想见面,一个电话就是。她想了想,道:“上周五我不在本市,对不起。我家先生也正好出去。”
刘某人看着荷沅,心想这里面一定有猫腻。骆X长与他萍水相逢,怎么会对他青眼相待,特意拨出那么多时间给他?他一路细心观察,发觉骆X长看到安仁里的时候,神态有点不同,究竟是什么不同,他也说不出来,但觉得就是有点不同。而且,刚刚见荷沅的反应也是有点不像是不认识。他想安全起见,问个明白。他追进一句:“真可惜,否则你们可以见面。你们认识几年了?”
荷沅反问:“有什么要紧吗?”荷沅一时不能肯定能不能将老骆真正搬出来,知道可以解决问题,看刘某人的态度可知。但万一老骆不愿意呢?老骆要是想如此帮忙的话,他其实只要随便与刘某人提一句就是,没必要让刘某人自己找上来问,估计老骆不想。她一个草莽中的生意人自然无拘无束,老骆就难说了。这么一想,她便否认:“我不认识。”
刘某人不是傻子,看得出荷沅不想回答真话,但不知她是故弄玄虚还是不愿肯定。料想再问也是一样结果,便笑道:“没什么要紧,我看到邻居的书竟然被那么多人知道,与有荣焉。你们尽管聊天,我这儿等个朋友,丛太太不怪我坐这儿打扰吧。”
荷沅心说他究竟要做什么。但也只得道:“请便,对不起,不招呼你。”转头便与青峦用英语对话,“还记得隔壁柴会长家吗?柴会长去世,房子卖给这个人。我们说我们的事吧。”
青峦听出荷沅对这个邻居的不满,感觉到他们关系不睦,所以也不多事。一样地用英语回答:“你不如将你说的事件从头跟我说一下,我只知道个大概。”
荷沅不由笑骂一句:“差劲哦。”她自东南亚金融危机以来,看得都是英文资料,有时翻给祖海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正确,有些名词得在报上看相关的了才对照得起来。比如泰铢,她最先翻的是泰国货币。所以还是用英语说起来比较利落。“青峦,我还是依照时间次序从头说来。”
刘某人在旁边看着,今天的梁荷沅带着圆圆的无框眼镜,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看不到她闪闪发亮的眼睛。配着她随性的打扮,简单的麻花辫,看上去像个学生。她并不美丽,但是属于有光彩的人,第一次见她,她身边的丈夫简直被她衬得面目无光,让他这个局外人看得异常可气,怎么好一朵献花插在牛粪里。周五与骆告别后,他一直在想,骆究竟是与丛有关系,还是与丛太太有关系。但依照他的判断,丛与骆的关系,最多只能上升到递一张名片,送一些礼物,被骆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能豁边到哪里去?丛又不是个可以吸引骆注目的风雅人物。而且,丛若是与骆关系很铁,他还能不凭此反击?怎么可能一直被他刘某人摁着欺负?而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就难说了,走到哪一步都有可能,尤其是丛太太这个人与骆的品味如此相近,近到骆可以拿着一本她出的书来按图索骥。不,他很难相信丛太太的否认,为安全起见,他不能得罪这个女人。得罪这个女人的万一,他承受不起。
青峦一路听下去,手中拿着笔,随时在传真件上插补记录几句,以便回家时候不至于忘记。原本以为非常遥远高深的东西,在荷沅的娓娓解释下,变得浅显易懂。说到7月2日,泰铢终于崩溃,青峦也是松了口气,插话道:“荷沅,难为你一直关注,若不是你将这些与我的研究室扩大联系在一起,我还不会去想,更别说找出这些资料来。你与以前果然变得大不一样。”
荷沅笑道:“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好还是不好,但我前一阵感觉我已经丢失很多过去的爱好与心境。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
刘某人却忽然插了一句,但是用的是中文:“不变?学我太太?”
荷沅吓了一跳,这个纨绔的刘某人居然听得懂他们说话?一时愣住。却见服务小姐端来一只盘子,刘某人一见,便指指荷沅,小姐将一盘装饰漂亮的冰淇淋放到荷沅面前。过得一会儿,又有个男孩端来两杯酒,刘某人与青峦各一杯。刘某人笑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我只能听懂一点点。丛太太,这家店的香草冰淇淋做得最好,你不妨尝尝。上面的草莓酱里似乎放了一点石榴酒,味道怪异,却很有意思。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你,酒是我存在这里的路易十六。”
荷沅见刘某人态度大变,隐约清楚原因,当然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他既然客气,她自然不能不客气。微笑道:“谢谢,刘总深谙此道。对不起,因为我们谈的都是平时工作中用英语接触的东西,所以讲中文反而不利落,请原谅。”她将传真件向刘某人亮了亮。
刘某人也是客气,笑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为了等人,死皮赖脸赖在你们一桌。”他举杯与青峦示意了一下,自己开喝。言行果然如老骆所言,荷沅几乎不识。
荷沅吃了一口冰淇淋,果然好吃。但也不再搭理刘某人,与青峦继续说话。但是说到她认为中国政府可能会比较好地抵御这场金融风波,成为亚洲经济避风港的时候,刘某人又插话:“丛太太,你前面的话我赞同,讲述的东西我虽然只能听懂小半,但应该还是不会有错,但是刚才的话我反对。经济规律是经济规律,政府行为是政府行为,我们国家为什么需要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主要原因还是看到经济规律的不可抗拒。你说相信我们国家是个负责的国家,人民币不会贬值。但是那么做不符合经济规律,后果你分析了没有?”
荷沅没想到刘某人形象大变,一时无所适从,这是原来她印象中的刘某人吗?那个无赖一样的刘某人?她想了好一阵才道:“这一点我考虑过,我们国家肯定会因此陷入经济低迷。”
刘某人微笑:“我怀疑,这就是你们丛总先手抛空所有空房的原因。不错,我也看淡未来几年的中国经济,但是原因与你不一样。你有没有想过,中国政府已经收回香港,而香港政府是个积极不干预的政府,是个不设防的市场,如果国际资本大量拆借港币,大量累计港股期指空头,然后抛空港币,打压期指,你说,香港会不会重蹈泰国覆辙?中国政府又会采取何种措施挽救?因此,中国经济会受如何拖累?我看你是把问题看得太轻易了。”
“你的意思是香港将陷入泰国等国同样的危机?”
刘某人依然微笑道:“我不来评论我们国家,只说香港。你从来没有真正加入资金游戏,只是隔岸看火,不会知道其中滋味。你以为东南亚那几国政府不是负责的政府?你以为四小龙的经济腾飞是吹出来的?他们为什么抵御不住投机冲击?同样情况放到香港,会出现什么结局?你应该已经看到过相关权威分析。”
这一刻,荷沅被刘某人说得动摇,对,经济规律如果那么容易打破,那还怎能成其为规律?她想了会儿,客气地道:“这方面,我回家再查查资料,好好考虑一下。多谢。”
刘某人眯着眼睛笑道:“我建议你看看比较权威的一些投资银行权威分析家的预测和分析,人家都是扛着金字招牌的,不会胡说。赚钱嘛,如果只知道买进卖出,赚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过你家丛总是个踏实肯干的,嘿嘿,嘿嘿。”
荷沅当然知道刘某人“嘿嘿”背后的意思,不就是看不起祖海吗?她也“嘿嘿”一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刘某人只是冷笑,碍于荷沅可能的背景,不再说出什么。丛祖海这种人能长到哪儿去?丛太太这样的鲜花真是入鲍鱼之肆久了,非常可惜。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他最不愿看见他喜欢的花插入牛粪,他是一定会将牛粪踏扁的。他正对总台方向而坐,忽然指着总台对荷沅道:“你看,上次那位猪油芋艿小姐又来了,你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荷沅惊得差点跳起来,一看,果然是林晶晶在总台问询,“青峦,晶晶,林晶晶,你快闪了,她是不是看见你的车子了。”那边刘某人已经起身,走了开去。
青峦惊疑,“我没与同事换车,还以为……荷沅,算了,等她上来吧。要来的总是要来。”
刘某人在一边荡了会儿,又坐回来,两只眼睛非常敏锐地捕捉到了青峦的惊惶神色,心想有好戏看了。
林晶晶看到青峦的车子,直觉告诉她,青峦一定会在这个宾馆。她像个跟踪偷情丈夫的妻子,第一反应便是找总台查询有没有个叫童青峦的过来开房,因为现在已过吃饭时间。但是没有。那么,说明青峦在这里娱乐。她那么辛苦找他,他居然夜夜笙歌。林晶晶感到非常委屈,他可知道她天天晚上都要到他住的地方去等,看看灯光有没有亮?他怎能如此忍心?
林晶晶在大堂中央茫然站了会儿,在荷沅,青峦,和刘某人三个人的目光注视下,终于缓缓逼近大堂吧,走到三人面前。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
第四九章
林晶晶的目标很单一,有且只有一个青峦。在座三人除了青峦,谁都没有起身,只有青峦起身拉开位置,对冲着他傻站着的林晶晶道:“你来了?请坐。”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早有服务生给青峦端来一把椅子,青峦坐在了刘某人与林晶晶之间。
荷沅不敢看青峦,觉得他很惨,若青峦是她的亲哥哥,她早就揭杆对付林晶晶,而现在她没有立场。只有避开眼光,看向厌憎的刘某人:“刘总,那天的人物全部到场,你应该解除对我们的封锁了吧。凭心而论,那天我还是帮你的。”
刘某人满脸都是尴尬,那天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遇到的是个不要命的女张飞。在朋友圈里足足被取笑至今。此刻荷沅直接问起,他只有故作大方,正好顺台阶走下,本来他就有明天找大舅子朱行长解除对丛祖海封锁的想法,因为越来越觉得不能冒因为丛太太而得罪骆X长的风险。女人这东西,太难说,枕边风天下无敌。他勉强笑道:“误会,都是误会,那天我也是气傻了,呵呵,又被朋友笑话了个够,恨得逼着我太太的哥哥跟你们过不去。对不起,丛太太,你看,我今天就是来道歉的,只是一直说不出口。我明天就会去跟我太太的兄弟们招呼。其实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嘛,合得来的人,喝一杯茶说几句话,什么问题解决不了?今天事出突然,我改天登门负荆请罪。”
荷沅只得客客气气地微笑道:“是啊,对话交流促进友好。但那也需刘总大人大量。刘总负荆请罪的话从何说起,改天我们夫妻请刘总吃饭,还得请刘总赏光呢。只是刘总品味奇高,我们都不知刘总喜欢什么。”这些话荷沅现在可以如数家珍一般地面皮厚厚说出。心里却是急着催那边两个人,有话快说,不要眉来眼去看个不停,她都与刘某人无话可说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说话。
刘某人听着这话觉得入耳,虽然知道那是假惺惺。他听多阿谀,并不觉得阿谀奉承恶心到哪儿去,认为那是理所当然。他并不掩饰什么,只是直说:“改天我携我太太请丛太太吃饭。丛总就免了,我不很喜欢看小生意人的嘴脸。请丛太太原谅,这是我的一点洁癖。”
荷沅听着只会噎气,这人说的是什么话。她懒得与刘某人争论,只是说声“谢谢”,再无话说,转眸看向青峦与林晶晶。只见林晶晶在青峦面前异常娇柔,想是握青峦的手不到,只得牵住青峦短袖的一只袖口,珠泪涟涟,我见尤怜。荷沅心说这是怎么了,今天大伙儿变着法儿地变脸,刘某人与林晶晶都变得让她不认识。只见青峦说又不是,不说又不是,大约心中在后悔怎么不厚着脸皮逃走。
只有刘某人看着林晶晶异常讨厌,冷笑道:“为人得有点自知之明。一只猪油芋艿也想高攀这位儒雅风流的先生,奇怪。”
荷沅心说,富祸自招,这个刘某人今天又得与林晶晶起冲突了。万一一下失手,背起祸害的还不又是祖海?她只得又跟刘某人说话:“刘太太不回王家园里住了吗?很多日子没见了。”
刘某人只得回答:“她需要静心,王家园里还是太闹,而且阴气太重,对她身体不利。” 荷沅想了想,道:“也是。不知道刘总知不知道我们房子那一带这几年会不会拆迁?”
刘某人肯定地道:“我们这块地方迟早会被征用,但这几幢房子被你的书吹得影响很大,房子不会拆,但我们可能会迁。”
荷沅不由想起老骆说的话,他说安仁里可别被征为博物馆,心下有点哭笑不得,道:“可别还真的给做了博物馆。那我得痛劈写我文章的这只手了。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边青峦终于非常轻声地开口,只有他们两人自己听得到。“林晶晶,很对不起,我认为我不适合你,我们之间再无可能,这句话在我有生之年有效。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做到。但是,你还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我亏欠你,我不爱你,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再继续下去,我会补偿,希望你以后幸福。我知道我的补偿不能弥补我的愧疚,也不可能对你有所帮助,但请你接受。你回家冷静冷静可以吗?强扭的瓜不甜。”
相比于青峦的低声,林晶晶的声音却是四个人都能听到:“不要,青峦,你不是说我聪明吗?你看我有什么不好,我会改,改得让你满意为止。你以前也说,或许会日久生情,你怎么不能再试试呢?只要你愿意,我不读书了,我直接搬到你家去,我会是最好的太太,我已经在学烧菜了,你看,我的手被油烫出来的泡。”
荷沅听着不由看向刘某人,刘太太不也是那种痴情的人吗?她站在刘太太的立场,看刘某人面目可憎,但是如今站在青峦的立场,对林晶晶哭笑不得。可是,林晶晶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呢,只是遇人不淑。但是,青峦也不是坏人,换谁都受不了林晶晶这样密不透风的痴狂。这可怎么说呢?究竟谁对谁错?
刘某人见荷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由轻笑:“丛太太不是问题,你对谁都只要扯扯袖子,什么话都不用说,八成男人会跟着你走。人比人得气死人。今天的好戏,女主角如果换成是你,只怕男女主动被动地位得换一换。”
荷沅听了大窘,当然知道这是刘某人有的放矢,他难道是看出什么?恨不得一脚踢了过去,这人存心煽风点火。“刘总等的人还没来?”
青峦当然听到刘某人的说话,冷冷瞥了他一眼,只对林晶晶轻道:“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迁就我,我很感激,但是爱是一种感情,勉强不来。放开我,你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人。我不爱你。说吧,你放弃我。”
林晶晶无奈地道:“那你告诉我‘小妹妹’究竟是谁?我只想看看,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只有一个要求,而且这是你可以办到的。我只想知道,我究竟是哪里不如‘小妹妹’,为什么她能占住你的心?”
荷沅早在听见第一个“小妹妹”的时候起身借口走开了。刘某人若有所思看着她,不由一笑,心说别“小妹妹”就是丛太太吧,那就热闹了。他坚决不走了。
青峦异常尴尬,他不知道林晶晶已经将“小妹妹”的事告诉了荷沅,见荷沅适时走开,心中如放下千钧重担。但此刻他只有解释:“我跟你说了,不用纠缠于这些。我这人念旧,家里虽然已经翻盖起二层小楼,可是我做梦梦到家的时候还是那幢小小平房。酒后也是一样。但是如果新房子好,我还是毫不犹豫住进新房的。那些只是心底的片断,做不得真。我与你的事,与‘小妹妹’无关。”
林晶晶道:“怎么会无关?我们之间一直插着那个‘小妹妹’。如果没有她,你的眼光早就投到我的身上了。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你的‘小妹妹’,你多虑了,你以为我会伤害她?你爱的人,我只有比你更爱。”
青峦哪里敢相信她,只是不说。刘某人心想,还有比冰儿还缠人的女人,这个女人标准的偏执狂,难怪那天会敲了啤酒瓶要杀他,今天却当他是空气,这种女人还亏那个男的如此耐心伺候,换他,拉出去揍一顿,什么都结了。
荷沅在周围逛了一圈回来,见还是原来一样的情形,拿起自己的包勉强笑道:“刘总,你继续等人,我先走一步。青峦,那份传真有不明白的地方,你打电话给我,我走了。”
刘某人却叫住荷沅:“丛太太等等,这个猪油芋艿上次抓破我的脸,又拿着碎啤酒瓶赶杀我的帐你说该怎么算?还有,那天把人家餐厅搞得一团糟,害我赔偿无数。我是不是该向这位猪油芋艿讨还?”
荷沅只得陪笑道:“刘总,这事就着落在我这儿,晶晶还是个学生,赔不起。我们另找地方说话。”
青峦疑惑地看着荷沅,“那天林晶晶找你,出什么事了?你一直没告诉我。”青峦联系到林晶晶来时荷沅与刘某人的对话,似乎荷沅他们因为那次与林晶晶的见面受了很大困惑。
荷沅心说你别添乱了,但嘴里只得道:“没啥,没啥,你们说你们的,刘总,我们换个位置?”
刘某人却道:“丛太太,这件事我已经向你道歉了,我也会为我当初一气之下对你们所做的鲁莽事情加以补偿。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个猪油芋艿,今天我不会放过,我实话跟你说,我的人已来。我与猪油芋艿的帐是一定要算清的。”
林晶晶不知险恶,闻言道:“你这个恶心老男人,算帐就算帐,我告诉你,我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那天晚上的事我很愿意重演一遍。”
青峦已经听出不对,起身拉起林晶晶,道:“荷沅,我们先走一步。刘总,你的损失,请你开出帐单,我来偿付。”
荷沅已经看到有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从大堂走来,不知刘某人什么时候通知的。她也想过刘某人不会放过林晶晶,以前也曾警告,现在看来出事了。她很清楚,刘某人今天四个人是有备而来,她和青峦做什么都无法为林晶晶解脱,她自己前一阵都被姓刘的搞得七窍冒烟,祖海都奈何不了刘某人,今天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就林晶晶了。周围桌的人已经看向这儿,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一一站到在座四人的身后,一个大约是保护刘某人的。
刘某人森然道:“你们两位都别动,我要的很简单。这个猪油芋艿抓花了我的脸,今天她得偿还。那天她持着凶器追杀我,我没报警,今天我也要她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不需要经济赔偿,钱,我有的是。丛太太,我这要求算是公平合理吧。”
青峦看看荷沅,一把抓住林晶晶的手,对刘某人道:“刘总,请照法律程序办理。你无权对林晶晶施行人身伤害。” 刘某人“哼”了一声,起身道:“我无权?谁有权?动手吧。”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一起控制了青峦,另一个人抓起林晶晶就往外走,再一个人一手按在荷沅肩头,这只手力大无穷。
刘某人绕到荷沅身边,拍开按在荷沅肩头的手,微笑道:“丛太太,我帮你清理这个女疯子,否则这个女人迟早会找上你这个‘小妹妹’,哈哈哈。对不起,有得罪的地方,改天我赔罪。”说完扬长而走。
荷沅心头一寒,可不是,林晶晶查得到青峦的家,她只要再深入打听,同一个系里面,当年谁不知道她与青峦是一对?迟早林晶晶会找上她。也不知刘某人怎么听出来的,果然如老骆所言,这人是个聪明人。
青峦挣不开两男的约束,只能大叫:“荷沅,你救救林晶晶,她一个女孩子家会吃足苦头。你跟刘总说说好话。”
荷沅不言,坐在那儿看着刘某人笑吟吟地离开,走出大门。过了很久,抓住青峦的两个男子才放手,青峦想绕开他们追上去,又被他们拦住,一脸凶神恶煞似的警告。荷沅跳起身抓住青峦,那两人才走。青峦不便推荷沅,低喝道:“荷沅,你不帮忙,但你别拦我。”
荷沅只是不吭声,扭头紧张地看着那两个大汉离开。青峦忍无可忍,想抹开荷沅抓在他手臂上的双手,荷沅只是不放。敌不过青峦力气,被他掰开一只手手指,眼看青峦挣走的时候,她干脆张开双臂抱住青峦。青峦再是冲动,也呆住了,愣怔之间,那两个大汉已经走出宾馆大门。荷沅看着他们背影消失,这才缓过气来,忽然发现自己紧紧抱着青峦,大窘,连忙跳开。见青峦又要跟出去,忙一把抓住,轻道:“青峦,我们回去,你我都不是他对手,祖海也不是。”
一手抓着青峦,拉到桌边拿起两个人的包,不管青峦多不情愿。青峦拿出手机交给荷沅:“你快给姓刘的打电话,他要多少经济补偿都可以,让他放了林晶晶。快,你能跟他说上话。你跟他说。”